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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殿内,怀远半跪在高台上,从袖中轻车熟路地取出几枚铜钱和一枚铜铃,用红绳在正中穿了线挂在被偷走画像原来放置的位置,又从腰边垂袋中取出一把豆子撒在地上,低头冲站在下面仰头往上看的晚晴道:“师叔,追踪符。” 晚晴赶忙递上追踪符,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师侄,你能解释解释这些都是什么吗?” 怀远从他手上接过符,又取过殿中唯一一支白蜡将其燃尽,念了句什么,然后将纸灰随手一扬任其四散,这才解释道:“古铜钱是阵眼,铜铃起警戒作用,穿钱的绳子上面浸了黑狗血,狗是之阳之畜,能纳先天至阳之气,狗为戌,五行属土,土克水,可用来对付阴界之物。追踪符可以感知邪气并自行显示出邪物行迹。另外如果待会儿再有厉鬼造访,可以豆为媒引天兵与之相斗。” “撒豆成兵,这我知道。”晚晴眼睛亮了亮,一拱手肃然起敬道:“敢问怀远高人,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怀远从原本放画的高台上跳下来,拍了拍道袍袖口沾上的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是高人,这些都是很基础的,师叔会画符才叫厉害呢。嗯,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师叔就负责等着吧。” “等什么?”晚晴继续追问道。 “等铜铃响。”怀远道,他看了晚晴一眼,又道:“师叔能不能算算今夜这邪物几时来?” “你等等啊,我算算,”晚晴装模作样地算起来,“哎有了!就是……现在!” “什么?”怀远一愣,“可是铜铃没有响。” “骗你玩的。”晚晴哈哈一笑,刚想再调侃几句,却猛然闭了嘴,双眼直勾勾望着怀远身后,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出。 怀远看他这般作态,忙也回头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由以为他又在骗自己,回头蹙眉道:“别闹了。” 晚晴冷汗都下来了,哪还有心思跟他开玩笑,他一下子蹲到地上,顺便把怀远也拽得下来,借面前台子遮住了身形,然后悄声道:“我刚刚看见后门口有一个女人穿了一身黑,一晃就那么进来了。可是屋里太黑,只有我们这点了一支蜡烛,她进来以后反而看不见了。我说,你那铜铃靠谱吗?怎么没提醒啊?” “这铜铃对邪气感知极其敏锐,不可能不响的,除非,来的不是邪物。”怀远面色凝重道:“师叔,生火符。” 晚晴赶忙摸索了一番自己的符纸袋,从中取出三张来,小声道:“现成的就三张了,你省着点用啊。” 怀远从他手中取过符纸,直接一步跳上画台,念了句咒,然后两指运起灵力点在符纸上,一团跳动的火苗瞬间自纸上熊熊燃起,照亮了画台周遭光景,却也让二人吓了一跳。 一个体态婀娜的黑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站在了画台另一端,右手搭于其上,距离怀远极近。虽已被发现,她却不慌不忙,那与怀远正巧对上的一双桃花眸微微上挑,风情万种,勾魂夺魄,十成十的妖媚天成。 与此同时,女子朱唇轻启,一连串糜丽中带点哀伤的吟唱立刻在寂静的殿中回响起来。 这种蛊惑人心的手段,活像那种只在典籍中见过的,妖界专以勾引人为修炼途径的狐狸精。 可她竟然不是邪物。 第48章 赤梨木 不要看她的眼睛。 电光火石间,这是怀远心中涌上的唯一念头。 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眸里初看尽是魅惑,但其目光深处饱含的入骨痴恋与求之不得的苦痛,带着三分凄然四分决绝,竟看得怀远心下动容,生生将手中已经逼近女子面容的火焰熄了下去,没有伤到她分毫。 本来他道心坚定,自然不惧怕这种蛊惑手段,只是距离太近,那一眼中饱含的恋慕之意又太过真切,这才让怀远刹那间着了道,强行收回符纸后体内气血翻腾,灵力滞涩,一时间竟半点旁的手段都施展不出。 黑衣女子趁机一掌拍在怀远胸口处,将他生生逼下了画台,接着迅速俯身,不知自画台底端用了什么机巧,竟使画台自中央裂成两半,露出其中暗格来。 “师侄!”晚晴一声惊呼,赶忙伸手接住从台上跌落的怀远,后者眼前发黑,胸口一阵剧痛,喉间已有咸腥液体翻腾着上涌,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眼看那黑衣女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已打开暗格取出了其中画像,怀远一挥手示意晚晴别靠近画台,接着微微阖眸,心中一动,口中飞速念道: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霎时间,地上原本毫不起眼的小小豆子们竟一个个动作起来,殿内迅速多出了十几道笼罩着白光的身影。那些影子一经凝成即各自飞散开来,自四面八方截断了黑衣女子逃窜出殿的路径。 黑衣女子被紧紧困在其中,一时也没有别的动作,只是一手优雅拢了拢略微有些凌乱的秀发,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是何人?出自何派?背后究竟何人指使?”怀远谢绝晚晴想要扶他的动作,自己勉强扶着台子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这个阵法他用得还算精熟,但每次使用都必然耗费大量精力,相应的,威力亦不容小觑。 女子看着他微微一笑,美目流转,顾盼生辉,怀远却已决心不再看她的眼睛,偏过头去继续道:“贫道观你不是邪物,若你立刻把画放回原处并说出是受谁指使,贫道可饶你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