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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长夜顿了顿,试图从对面人的神情中猜测他心中所想,却全然无果,便继续道:“清尘,能不能让我成为你的道侣,一起祭八荒,拜天地,然后守护苍生也好,云游四方也好,一起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可以好好想一……” 他话音未落,龙神像后却传来一声惊呼,而后立刻转出道极高大的影子,一下就将手搭在了月清尘肩上,而后便要将他往神庙里面带去: “望舒君,原来你也在这!太好了,此地有位故人,正想见你一见,快请进来吧。” 君长夜哪里肯让别人这么随便地碰他,当下身形一移,右手便直接覆上冷北枭的手背,正要将他的手直接从月清尘肩头打掉,却摸了一手的黏湿滑腻。 是血,却不像是妖的血。 可他刚才检查过,师尊身上亦没有尚未愈合的外伤,那这血,会是谁的呢? 君长夜蹙了蹙眉,若有所思般盯住那两道已然走进龙神庙的背影,而后寸步不离地跟了进去。等到靠近龙神像后,才发现有一个穿青衫的男子正靠在神像的基座旁闭目养神。说是青衫,其实只能勉强看得出来原来的颜色,因为他整个上半身都被血色染湿了,青色透过红色映出来,形成了一种十分奇异的色彩,左袖管空空荡荡,里面的血rou只剩半截,自小臂以下不翼而飞,只留下一派森森白骨。 在君长夜为数不多的印象里,身为在水一方的主人,洛青鸾最崇敬的小叔叔,蘅芜君向来是以温文尔雅闻名于世的,并且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反观如今他的模样,却是有些落魄了。可凭蘅芜君的实力,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又怎么会与向来势同水火的妖王混在了一起? 听到不远处传来三人的脚步声,洛明澈睁开双眼,冲月清尘微微笑了一下,招呼道:“望舒,好久不见。冒昧打搅,还请恕我扰人美事之罪。” 第166章 白玉台 他说这句话时,神情是一贯的安然平和,仿佛只是在与月清尘在仙府里把酒言欢,而不是在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之后,坐在这样暗无天日的地方。还要面临前方未可知的重重危险。 君长夜打眼一看,就知道洛明澈左臂上的伤是鬼族恶灵啃噬造成的,想也明白是刹□□的,只是蘅芜君实力强横,怎会这么轻易便着了道? 至于他又为何会跟冷北枭在一起?这却是想不通了,他们俩之间结下的梁子不是很深吗?可当下,君长夜也来不及问,只十分不客气地将冷北枭拉到一边,而后几步站到月清尘身边,正要将蘅芜君的伤势情况说给他听,却忽然又想到,若师尊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的眼睛出现了问题,自己这么一提,却是暴露得彻底,便先按下不提,只执了晚辈礼,冲洛明澈拱了拱手道:“见过蘅芜君。” 君长夜行礼时,已像当年做昆梧弟子时那样,举止十分恭敬。可洛明澈却并不理会,神色间甚至带上了几分冰冷,显然并未对君长夜先前做魔尊时对修真界的所作所为有丝毫释怀。君长夜自知辩不出什么理来,于是也并不解释,行完礼后便退到一旁,却仍在月清尘三步以内,不远不近地垂手站着。 他这样做的本意是想保障月清尘的安全,并非要监视或是其他,可显然很容易造成误解。月清尘心中明了,于是侧过身子冲他道: “你先出去吧,我有些事,要单独跟蘅芜君说。” 一个“单独”,便是自动将站在一旁的妖王也归入了请出去的行列,冷北枭顿时急了,脱口而出道: “这不成,望舒君,蘅芜他伤得很重,我不能……” “没事的,”洛明澈坐在原地未动,闻言含笑望他一眼,温声道:“他不会害我,你就先随魔尊出去待一会吧。” 冷北枭不放心,君长夜自然也不会放心。自从进入龙神祠以来,他就已经敏锐地觉察到,这神庙深处给人的感觉,已经与上次自己为玄武仙墓开启而来时截然不同了。 上次仙墓开启,他按照苏羲和在墨玉中留下的线索,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路径进入,沿途中并没有碰到什么阻碍,还与荒炎和飞贞一并顺利下到了仙墓中央,寻得了负于巨龟背上的棺椁。可如今,随着秘境关闭,不仅龙神庙周遭恢复如初,仙墓也已重新沉入地面以下,那原本在深渊中沉睡的仙墓守护神,定然也已经再次睁开了双眼,时刻准备着撕碎一切胆敢来犯的生灵。若是稍有不慎,惊动了守护神,一场恶斗就又是免不了的。 君长夜虽丝毫不惧那尊凶神恶煞的守墓神,毕竟若把这四个字按在他自己身上,那也丝毫没有违和感,却也不想平白惹个大麻烦上身。再加上先前鬼族在帝都作乱之事尚未彻底平息,那些死于封神刀下的恶鬼都落入了黑水翻腾的水潭里,按理说该一起被卷入漩涡之中,可在这茫茫海底却见不到半分鬼影,也不知那傀儡师死透了没有,又被漩涡卷到什么地方去了。 还有一点,就是妖族的祖蛟怎么会突然离开往常修炼的高山大川,从帝都寻常家宅的湖水中冒出?水下如此强劲的漩涡又是从何处而来,是否与传说中吸纳一切川流的归墟有关? 总而言之,此处绝对不是可以长留之地。眼下蘅芜君伤势不容乐观,师尊的眼睛出现问题,却暂时不知是何原因导致的,若不查清并彻底解决,实在令君长夜寝食难安。目前当务之急是治伤,其次是想办法离开这鬼地方,至于其他问题,都可以等到无后顾之忧后慢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