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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日穿上了自己最漂亮的凤羽裙,正无聊地数花瓣玩,数得太过专注,连昭崖走近了都没察觉。 “来,不来,来,不来,来……” “神女。” 凤官儿抬头,惊喜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是下官约的神女,”昭崖显然很不好意思,“迟到已是不该,又怎敢不来?” “没关系没关系,来了就好。”凤官儿丢了花,眉开眼笑:“走吧,咱们进谷去。” 说完,她自然而然地挽住昭崖臂膀,拖着人往汤谷里跑去。昭崖蹙了蹙眉,难得地没有挣开,虽有些不适,却很快被谷内风光完全吸引过去。 他早知扶木生于汤谷,是太阳栖息之地,却从未亲眼见过。如今传说之景就在眼前,那是在山谷正中,有棵万人合抱的通天神木,昭崖随凤官儿仰着脖子从下往上看,却根本看不到顶,只能隐隐窥见树冠间肆意绽放的火红扶桑花,灼热明烈。 “走,我带你爬上去。” 昭崖有些惊讶:“爬上去?” 这神木如此之高,便是飞,要到顶,怕也要飞上半个时辰,更不要说爬了。 可看凤官儿动作的娴熟程度,显然是爬惯了的。 昭崖从未学过如何爬树,动作僵硬,很快就被凤官儿远远甩在身后。少女灵巧如丛林间敏捷的小猴子,一勾一蹬间,便已窜过数十根树枝。回头见昭崖跟不上,还特意停下来等等他,被他滑稽的动作逗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别急,”凤官儿将手搭在额间,举目远眺:“要看扶桑花,不必到顶,枝桠间处处都有。” 见昭崖终于赶了上来,额头满是汗,她索性直接就近坐在一根粗枝上,晃了晃腿,笑眯眯招呼道:“我们先在这休息一会吧。” 爬了这许久,抬头一看,离树冠还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昭崖也确实是不想再爬了。他在凤官儿身边坐下,四下环顾,只见红艳艳的硕大花朵坠满枝头,触手可及,还有小小的花仙子在其间轻快飞舞。 他们仿佛被包裹在花海之中。 “太阳,”仿佛怕惊扰了花仙,昭崖轻声问,“是栖息在树顶上吗?” “太阳如今不在。”凤官儿抬手摘下一朵半开的扶桑,“太阳清晨从汤谷升起,黄昏在虞渊落下,此后,就是人间的漫漫长夜。所以,它到夜半才会回来。” 说完,她将花伸到昭崖面前,问:“你觉得这朵好不好看?” 昭崖点点头:“好看。” “那你帮我别上,”凤官儿把头也歪了过去,唇畔荡漾开一片jian计得逞的坏笑,“别在鬓角就好。” 昭崖又僵住了,这动作委实太亲密,他从未对谁做过。可如今情况特殊,却不得不破例一次。 “谢谢。”凤官儿把头缩回去,心情大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没有?” 昭崖想了想,捡了个轻松点的问:“听说万年前,不止一个太阳?” “没错。原本有十只金乌,栖在扶桑木上,十天轮班一次。可他们追随另一个上古神作乱,被自己人拿弓射落了九只,所以如今才只剩一只了。” 昭崖迟疑一瞬:“……自己人?” “嗯,就是三千金甲里那个牧灵。他本来是追随那个上古神的,后来倒戈,跟了尊上。现在算是帝君麾下。”凤官儿点点头,“遥华不在了,若论功,这三千金甲的首座之位,应该非牧灵莫属。” 昭崖却摇摇头,很有些费解:“你说的那个上古神,我之前也听说过,可古籍中只有关于他的寥寥数语,神尊连封号都没有记载。天庭似乎,都很忌讳提起他。他究竟是谁?” “他……”凤官儿咽了咽口水,“我们一般都装作忘记了,这话可不能让尊上听见。你附耳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昭崖就附耳过去,感觉少女呼出的气息拂过耳畔,酥酥麻麻,有些痒。 “那个上古神,名叫汤稷。上次我跟你说,神尊要重铸的那把破刀,就是他的刀。”凤官儿边缓缓道来,边费力回想: “史官之所以不敢记载,是因为他的封号太过狂妄,惹了天怒。当初封神战毕,诸神论功行赏,天道赐给他的封号是顺天君,他非要自己改了,改成了…嗯…对了!御天君。你想,‘御天’二字,分明是没把天道放在眼中。我父君常说,都是因为他擅自更改封号,这才招致祸端的。” “以前,从没听你提过你父君的事。” “我父君走得太早,他的事,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了。”凤官儿低下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双腿,不想让昭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呐,还是再说说那个上古神吧。我小时候特别怕他,虽然他长得不算凶,还挺好看,可他往那一站,我就打心底里发憷。而且每次只要我一哭,我父君都拿他来吓唬我,说要把我送给他下酒。” 说到这,她笑了一声,似乎回忆起父君吓唬自己时的动作神情。昭崖则蹙起眉头,义正辞严道: “凤凰一族最鼎盛时,曾与龙族平起平坐,他怎敢拿凤凰下酒?” “你急什么,都说了是吓唬小孩的。”凤官儿小声嗔怪道,“只是那位君上凶名在外,我才会信以为真。” 昭崖却极认真:“即便凶名在外,也是对付蛮族的,你们神族和仙族,都应该很尊敬他才是。为何最后会落得那般狼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