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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心瑶嘶了一声,抬手摸住了下巴,做沉思状。 “想来家学渊源。”君芷深感自己正死马当作活马医,“师妹也得令兄的一二分真传罢?” 柳心瑶听了,挑眉,贼贼一笑:“你叫我师姐我就去。” 君芷再次苦笑:“师姐,有劳。” 二人到达君芷房中时,楚颜缩在被窝里,两眼还是放空的状态,似乎在凝视着空中的某处,然而某处又不知是哪处。颇有些走了真魂的味道。 君芷看了越发担心:“这,这可如何是好?!”说着眼眶发热。 柳心瑶笑嘻嘻的:“师弟,你是要哭了么?” 君芷回过神,将眼中浅薄的泪意逼退,淡淡道:“师妹看错了。请先替她诊脉罢。” 柳心瑶嗤地笑出来:“我对医理一窍不通。抱歉。” 君芷:“……” “虽然我对医理是一窍不通,但我可以向你保举一个人,她的医术,只怕比我哥还要绝。”柳心瑶双手背在身后。 君芷赶忙问:“是谁?” 柳心瑶诧异:“你真不知道?就是凛月师叔啊。她超厉害的。我哥只是救人于生死边缘。她不一样,她有仙术,据说能起死回生。亦正亦邪的一个人。” 凛月师叔。 君芷的眉头皱了一皱。这个人她见过了的。本人的气质,与她的名字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不是别人,就是入门试炼的文试那一关,眼神、走姿、笑容都轻飘飘的那一位。 柳心瑶打个哈欠,伸个懒腰,笑道:“但是凛月师叔人脾性古怪,不好相与的,你这样大半夜上去打扰她,她怕是没有你师姐我这样的好脾气与你纠缠。还是明日早晨让师尊替你引见,你再求她罢。” 见君芷双眉紧蹙,她又补了一句:“你放心,楚颜是妖,能化人形的妖,少说也有百十年的修为了,没那么容易死。” 君芷点头,只得和她道了辛苦,送她回房去。 途径空珊的房间时,听得些微异动,两人驻足,对视一眼,便由君芷上前去敲那房门。 敲了三两声无人应时,门外的两人便狐疑了起来。 君芷喊了一声:“空珊?” 只听门内答了一句:“我睡了。” 两人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相视而笑。 送完柳心瑶,君芷回房时,途径空珊的卧房,还特意侧耳细听了一听,确信没有不对劲,这才回自己屋。 这边厢,空珊屋内,情势其实已经十分危急。 听得脚步声远去了之后,一身紫裳的凛月才将点在空珊颈侧的剑收起来,弯了眼睛笑道:“方才那一位,就是你的心上人了?” 空珊羞得面红耳赤,啐道:“为老不尊!” 凛月咦了一声:“那不就是君芷吗?你在自己卧房里躲着写人的名,这不是心上人是什么?” 空珊又气又急:“你好歹也是我等的长辈,怎么张口闭口,如此信口雌黄,坏人名誉!” 凛月挽了挽一丝滑落的长发,娇笑道:“坏人名誉?” “我写他的名字。”空珊一生之中,还从未遇过如此窘迫的境地,但自恃清白,因而毫无惭色,“乃是因为,他于我,有救命之恩。他为了救命之恩,可以舍身挡剑,我自然也要记下来,好好想想,如何回报他,才不至于辱没我空家的门楣,到头来落一个忘恩负义的恶名。” “啧啧啧啧。救命之恩。”凛月笑得潋滟,“多么堂皇正大,多么理直气壮。你们这些虚伪之徒,最最可厌的。我玄天宗非僧非道,没那些个繁杂的规矩,有心上人,你上就是。最最看不得你这种小家子气,小肚鸡肠,躲在闺房里肖想别个。”顿了一顿,笑得更深些:“若不是你教训了我的徒儿,我还不能撞破这一桩好事。也罢,谁让我是人间的‘月老’呢。就让我,成全你一回。” 说着,出手如风,捏住空珊的下颌就往她嘴里塞了一样东西,再将牙关一合,令其囫囵吞咽,紧跟着念了几句咒。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等空珊回过神,在那里拼命掏自己的嗓子,企图让自己呕吐出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对上凛月一脸的得意,空珊擦了眼泪,厉声质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好东西。”凛月笑得十分妩媚,“这样一来,我也不去你师父吕道陵跟前告状,劳他罚你。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就算了结。”说着嗖地一声,化作一道紫光,从窗口消失。 空珊万念俱灰,倒退了几步,跌坐在床榻之上,掐着自己的嗓子,但觉吉凶难测。 今日,下了晚课,她按照师尊的吩咐,前去藏书阁拿一卷书,作为她与君芷以及那姓柳的次日的早课。谁知在进阁楼之前,被一个小小的花豹精缠上了。她不知那豹子哪来的,如此粘人,一个劲儿地只往她身上招呼,便忍不住出手稍稍教训了她一顿。 花豹抱头泪崩而去。 藏书阁的守阁弟子劝她:“那是凛月师叔的瑞兽,如今改做了座下弟子,师叔疼她疼得不得了,你如今得罪了她,她若是回去告上一状,只怕你要有麻烦。不若先找师叔说清楚罢。” 她自为占理,就是凛月真的找上门来,她也不怕。谁知那人如此狡诈,竟然喂她吃不明不白的东西。 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她躺在床上忐忑不已。凛月离去已经良久,她的胸口还是起伏不定。唯有闭上眼睛等死一个想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