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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此下去,敌方将不战而胜,故而才有了那一封求救的书信。 七皇子得知来的只有君芷,便有点不大乐业。大约是觉得君芷一个能顶什么事。 君芷笑笑,同他说,一道下山的,其实还有一位功夫十分了得的大仙,“皇兄不必担忧。” 七皇子便追问大仙去了哪。 君芷因道:“去齐国搬救兵。” 与小柳一同下山那日,好容易将小狼说服,走了小半日,到了渡口,却见一个人早已经等在那里。一身黑衣劲装,眉眼冷若冰霜,青丝只用一根红色发带高高束起。世上除了空珊没有第二人长这样。 柳心瑶瑟瑟发抖,“你怎么下来了。” “怕你跑了。”空珊的语声和眉眼一样冷。 柳心瑶笑嘻嘻的:“该不是担心我吧。” “没错。”空珊仗剑而立,“怕你被别人杀掉。你的命是我的。” 小柳依然笑嘻嘻的,转过头,对君芷笑道:“阿芷,我还愁咱们渡江的时候要等一个外人,才能四角俱全。既然空珊珊来了,那就不必了。” 登舟之后,堪堪过了江。便按照原定计划兵分两路。 柳心瑶真能搬来救兵么? 她那样冒冒失失咋咋呼呼的性子,当说客并不是上选。 可是时势造英雄。 齐与西凉的梁子早就结下了。齐襄王自打经过上次的齐凉之战,一直就想找机会报仇雪恨。只苦于师出无名。 更何况这北汉与西凉的联军在东楚境内肆意驰骋,眼见不久东楚即将遭受灭顶之灾。 东楚一旦覆灭,接下来首当其冲的,自不必说,就是齐与鲁。 所以不出师尊所料,竟让小柳说动了齐君,将救兵搬了过来。 但齐君自然也有分寸,不会倾举国之力救东楚于水火。 会师那日,小柳战甲未穿,着一身火一样的红衣骑在马背,眉眼弯弯在主将侧边,身后是八千威武雄壮的齐国将士。 君芷骑马上前。与之相视一笑。 两军合拢一股,向前线进发。 援军赶到之后,恰好赶上地方叫阵。还未安寨休整,便仓促应战。 这西凉与北汉有一支先锋,堪称虎狼之师,近身战中异常凶残,这些兵士兵刃运用娴熟,若是被打掉了兵刃,便扑将上来以口齿当作武器,咬掉对手的耳朵,或是一口连皮带rou都啃掉。而即使身上扎了三五个窟窿,血流如注,依然还能继续战斗。 场上哀嚎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柳心瑶早已迫不及待杀入阵中,先时还只是以剑刺敌方要害,眼见哪怕戳中了心窝,也依旧不能阻止这群眼神迷离的怪物继续向己方阵营飞扑,她两道柳眉倒竖,拦腰就将人斩为两段,眼前登时扬起猩红血雾。 变作两截的人,终于匍匐在尘土之上,安息了。 边上有机灵的看见,便依葫芦画瓢,也始效仿腰斩之法。 可毕竟身单力孤,不成气候。 不远处的君芷骑在战马上,双唇抿成一道凛冽的直线:原来鬼军,是这样的一种打法。 君赭横她一眼,心道果然就是个看热闹的。 君芷闭上眼睛,缓缓念动咒语,草木山石登时失却了本来的方位,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各就其位,渐渐摆成一种复杂的阵型。 出发前就与众将士约定过,若是草木成阵,即刻依次撤退,不可恋战。 实际上,战事惨烈到这样一种程度,没有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流连。 东楚和齐的军士都退了回来,剩下那群杀人如麻的鬼魅在阵中茫然穿梭。有的还抱着树在啃,啃了满嘴的树皮。 看得人实在rou麻。 对面鸣金收兵,却召不回一兵一卒。盖因草木尚能变换阵形。这些人困于阵中,找不到出口。 稍后升帐议事,齐军的主将心有余悸,坐在旁边说不出话来,君赭命人将他扶下去休息。 君芷在案上演算卦象,算得此番为非作歹的,依然有那西凉国师沙毕致在内。另有一北汉的神秘 黑衣人,看不清来历和面容。 “其实这卦竟不必算。”君芷收了卦,“看那些兵士,并没有自己的意志,反倒像是受人cao纵的木偶。只会一味地杀戮,丝毫不懂趋利避害。” 柳心瑶在一旁微微抖索。 “你这是,累着了?”君芷问。 “高兴!”柳心瑶益发连牙齿也打起战来,“九殿下!这个狗贼的性命,务必交给我来结果!!” 君芷挑了挑眉头。 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每个人都知晓,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一眼便识破贼王的本事。更何况敌方阵营始终存在一种渗人的阴森气氛,东楚这方面派出过死士,却都在接触到中央大帐之前出了事,或死于非命,或身体无恙却犯了失心疯。 是夜,暮色初临,柳心瑶便换了便装,心心念念要夜闯敌营。临出发前,君芷因嘱咐她道:“先前夜探的军士之所以会遭暗算,是因为入了摄魂阵。你虽然不怕,到底还是要小心些。” 小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这笑还没来得及收敛,旁边一阵风过,空珊竟又凭空出现,冷然地看着她。 君芷笑道:“师姐当真芳踪缥缈,来去如电。” 空珊哼地一声,并不答话。 柳心瑶看着她再次笑了一笑,伸手揽过她腰,口中念了一句,两人便同时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