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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力行看向他爸。 老楼从头到尾神闲气定,无论闫爷爷说什么他都丝毫不生气,就乐呵呵的。 楼力行太了解自己爸爸了。 他爸在特别有把握的时候便是这样。 楼力行相信老楼的判断。 此时的池凛心里想着什么,楼觅一点都看不出来。 她双眼看着阳台的方向开嗓准备。 已经记不清从那一刻起,楼觅开始看不透这孩子。 这孩子的一举一动都超出她的想象。 以前只觉得池凛烦人,管她是方是扁,只想离她越远越好。 可如今的池凛身怀宝藏,每一天都在给楼觅惊喜。 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吗? 音乐起,池凛真的听到了熟悉的旋律。 这一刻最让她感慨的是,听到的琴声和记忆中无比熟悉的《上京杂谈》没有太大的出入。 这《上京杂谈》跨越了数百年,换了乐器换了场面,却依旧富有生命力,几乎在琴弦拨动的那一刻,池凛心潮已然澎湃。 跟着乐曲声,她仿佛踏上了上京青石板路,在jiejie温柔的带领下,走在家乡的老街老桥。 池凛第一声出来,让闫爷爷本来耷拉着的眼睑瞬时睁开了。 何奶奶也愣住了,想要送到嘴里的茶杯登时停滞在半空,完完全全被池凛吸引去。 没想到池凛是真会唱,一上来气运丹田真嗓开场,真嗓与假嗓于行腔时行云流水地衔接,很快就将整个场景铺开。 楼觅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池凛,手中的二胡琴弓也愈发guntang。 对,就是这个味道! 老楼在一旁听得如痴如醉,几乎跟着唱起来。 乡音萦绕在池凛耳边,父亲仿佛站在池府后院那布满青苔的石阶上,挥毫泼墨。 院外时不时经过的车马声、人声,以及皇城的钟声,不断冲入池凛的脑海中。 这座属于池凛的城池,跟随着她古老的腔调,于在场的每个人脑海里徐徐展开。 池凛咬字神准,唱腔也别有一番韵味,换气竟见鬼的娴熟。 除了嗓子有些发紧,看上去平日里的确没怎么吊嗓子没怎么练习之外,其他地方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闫爷爷听着听着慢慢站起身来,靠近池凛。 他不想错过这精彩表演的任何一个细节。 池凛完全没去在意周围的情况,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杂谈后半段节奏渐快,直到最后如起飞一般。 楼觅拉着二胡拉得热汗淋漓,而池凛分毫没有懈怠,几乎是拽着场面直冲云霄。 最后一个收尾,荡气回肠。 全屋的人都安静了。 池凛渐渐睁开眼睛,方才在脑海中构建的上京慢慢消失,环视周围,她依旧在2043年。 满屋子十几双眼睛都盯着她看,没有一个人说话。 池凛被看得有点瘆得慌,笑了笑道:“唱完了。” 楼爷爷第一个鼓掌,接着老闫也控制不住大鼓特鼓。 随后掌声四起,叫好声震得楼下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抬头看一眼。 “唱得是真好……”闫爷爷想要再找一些其他的形容词,可是搜肠刮肚之后发现真的找不到。 还处于震撼之中的脑子想不起别的夸赞,可一个“真好”实在无法将他此刻激动的心情完全表达,闫爷爷又说了一遍: “是真的好!” 楼觅哈哈笑:“闫爷爷,您也太激动了点。” 闫爷爷一扫刚开始对池凛怀疑且傲慢的态度,作为丹州剧的资深票友,《上京杂谈》是他开始听丹州剧时就听过的剧。 此剧难度有多高,池凛完成度有多好,他心里太有数了。 闫爷爷一肚子的感慨想表达,对方是个小女孩,他又不能像面对小伙子似的可以尽情揉对方肩膀,这会儿只能兴奋地绕着池凛转圈,指着她嘴里念念有词道: “是天才,你的确是个天才!听得出来你平时没有怎么练习,可是这气韵和节奏感完全是天生的。真是太让人羡慕了。老楼,你没有信口开河!” 池凛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位爷爷就是心直口快。 看不上的时候直说,喜欢的时候一点都不吝啬夸奖,即便自己打自己的脸也丝毫不犹豫。 老楼笑着上来拍闫爷爷的背: “我骗你做什么!不过小凛还是稚嫩了一点,在各位行家里手面前献丑了。” 一直坐在角落没有发话,但是淡定围观全程的老庄,在听完池凛的《上京杂谈》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的太难得了,希望能够有越来越多像小池这样的年轻人有才气的人出现,将丹州剧发扬光大。” 池凛听有人称他为“老庄”,想起爷爷曾经说过,这丹州剧本身就没有留下多少资料,是他和庄叔叔辛辛苦苦一起寻访世界各地,才将此剧的名字定了下来。 想必这位老庄就是那位庄叔叔了…… 楼力行叫他叔叔,池凛得叫他爷爷。 自上回从爷奶家回来之后,池凛找到了新的方向,从“丹州剧”入手,想要从此剧来寻找大原的线索,可惜所收获的资料非常少。 池凛之所以一叫就来,很大程度上也是想要从爷奶这边获得更多她想要的线索。 楼爷爷和庄爷爷手中应该有外界无法轻易寻到的珍贵资料,如今二位都在,还有这么一众对丹州剧颇有研究的票友,池凛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