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不良苗头

    我和jiejie其实都不知道，自己的劝说到底有没有发挥了作用。但形势发展到如此地步，不管有没有，我们都只能无奈地放弃继续劝说的打算。唉，一切顺其自然吧。除此之外，我和jiejie都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抽空回来。这样一方面可以减轻母亲的照顾负担，另一方面也能让父亲品味到真正富于变化的膳食。稍许改一改母亲的反将之言，“有空”我们是得来来了！

    事实上，按道理来说，我们也得劝说父亲改改以往略显冷硬的说话方式的。但，看到父亲消瘦的身形（患癌之前，父亲是偏胖的）、痛苦的神情以及略显萎靡的精神状态，到嘴的话，无论如何都不忍心说出口。因为，我们害怕父亲会跟母亲一样将我们的劝说之词当成责备。如果父亲为此而情绪激荡，那么我们可就“万死”难辞其疚了。

    我们没有再去劝说母亲，也没有反过来劝说父亲。不过，我们已经下定了决心，要通过我们自己的付出来缓和父母之间紧张关系。在我们看来，这些微不足道的矛盾，在时间的锤炼中，应该会很快消失。只是，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吗？

    在第二次复查的时候，由于父亲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我们并未遇到主治医师（如果遇到的话，他肯定会通知下一次的复查时间），加之父亲强烈抵制化疗（主治医师强调一定要化疗），因此我们其实并没有“再前往市人民医院进行复查的”打算。不过，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哪曾想，第二次复查之后，父亲不舒服的感觉却越发地明显另外起来，特别是刀疤的疼。虽然我们嘴上劝慰说：“这么大个刀疤，哪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疼应该是正常的。”但其实，我们心中还是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于是，无需父亲的再三催促，我们就一致决定，在接下来的星期四（主治医师的门诊日）前往医院查查看。

    记得那是六月底，天气啥的全没印象了。反正，在我的记忆中，那一天似乎全部是灰色的。主治医师依旧是满面笑容，当父亲说哪里哪里难受、疼的时候，他也只是风轻云淡地说“正常”。但自主治医师比较谨慎地查看父亲双腿的那一刻起，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我至今还记得，在手术前，老婆的堂哥跟我说过的话，“腿浮肿，就说明病情已经到了相当严重的地步了！”

    主治医师非常仔细地查看了一遍之后，微笑着说：“我觉得一切应该算是比较正常的。不过，只凭我rou眼看看，想必你们是不会放心的。不如这样，我开个需要检查的项目。你们明天或者后天去做个ct。可能我们这里价格贵点，你们可以到三院或者有熟人的乡下医院去。结果出来后，拿来给我看看就行了！”

    当时我心里那个感动啊！因为，现在能够替患者着想的医生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在非常诚挚的致谢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市人民医院。

    因为还要做ct，所以父母暂时就在我市里的商品房中住了下来。

    细心观察的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为了不让父亲意识到丝毫不对之处，我当时不得不装出一副无比轻松的样子。将父母安顿好了之后，我即刻躲到房间之内。我知道，那时候的自己，因为心情沉重，所以面色一定相当难看。

    父亲的检查实不宜拖延，因此略微平稳了一下心情之后，我即刻打了个电话给jiejie。因为，在我印象之中，jiejie在三院似乎有熟人。

    在确信了jiejie三院有熟人之后，我重点跟jiejie协商到底是在三院还是在父母有熟人的一家乡下医院检查。我和jiejie都毫不犹豫地否决了去乡下医院检查的这一方案。一是因为来来去去的不太方便，那家乡下医院离我们老家还是颇有一段距离的，二来，我们觉得乡下医院的设备太简陋，查出来的结果未必精准。但至于“是不是到三院检查”，我和jiejie却没有仓促地下结论。jiejie说，还是等到姐夫和我老婆中午回来之后，大家一起协商协商，再做决定。

    中午，经过大家的一致磋商，最后决定还是到市人民医院检查。市人民医院做个ct即便是贵点，也不可能贵到哪里去。更何况，万一由于三院的设备太差，该查的东西没能检查得出来，那么即便是能节省个几百元，也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既然决定了，那么就必须得立刻行动起来。做ct，特别是加强的，跟做普通检查是不一样的。一定要预约！好在我们不是第一次经历，已经有了经验。由于jiejie家离市人民医院较近，加之下午姐夫也有空，于是，我们就将预约的重任交给了姐夫。

    整个下午，父亲的情绪都不怎么好。当然不是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有可能会出现的恶化问题，而是因为对主治医师的不满。父亲时不时的发着牢sao，即便是看着电视的时候也不例外。

    “我说不来不来，但你们就是不信！（其实，当时最想过来检查的就是他自己）每次过来检查都说‘正常’‘没事’。哪一次过来，他（主治医师）能够说出个什么道道儿来的？”

    “明明疼着呢？他却说‘没事’‘没事’。我看他（主治医师）也只开刀还可以，其它估计就不行了。最起码，这疼的问题，他就没办法解决。要不也不会老说‘正常’‘没事’啥的了。”

    “现在的医生，水平就是不行。如果离开各种各样的仪器，那么估计什么问题都发现不了。哪像原来的老中医，眼睛看看，嘴巴问问，把把脉，就什么问题都能查出来了。”

    “不如就不检查了吧。我估计就算是做了ct，这疼痛的问题，他（主治医师）也还是解决不了。”（在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出了父亲心中的担忧。因为担心出问题，所以害怕做ct。但也正是由于担忧，父亲又希望能够检查一下，这样也好让自己放个心。因此，那时的父亲，心中是无比矛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