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她们去的时候快到中午了,在外面阳光大到灼伤人的地步,山洞里从深处不断涌出来的风,竟然让人有丝阴冷的感觉,是个放尸体的好地方。越走进木屋她们越觉得阴冷,木屋门口守着的男人一见他们就打开了木门的铁锁,杨蕾拉着赵慧跟在警察a的身后,她们身后又跟着警察b,酒店的人都站在木屋的不远处等待。警察a没有回头看她们,他的步态有着这只是个“流程”的随意。她们看不到警察b,只能小心地学着警察a的随意,还要加上她们自己的紧张、恐惧和哀伤,这样的情绪该走什么的步伐,谁又知道呢,揣摩着深层次的情绪,强迫自己走的自然。 要跨进门框的时候,杨蕾停顿了一下,把脸冲着一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赵慧也跟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她们节约又谨慎地吐着肺中的空气,迈进了门槛。怪不得那么冷,木屋里用很多大铁盆堆叠地放着非常多的大冰块,空气又湿又冷,地上到处都是水渍,一个黑色的袋子放在木屋中间两张拼起来的木桌上,明显是个人形。 警察a站在黑袋子前,等杨蕾她们站到他身边,他冷酷地问了句:“准备好了吗?我打开了。” 杨蕾不知道自己准备好了没有,她盯着眼前在黑色袋子包裹下的人形,她的时间就停在了一秒与一秒之间,她也陷落到了空虚的“否”的世界。赵慧扯了扯杨蕾的手,一把把杨蕾从妄想中扯了出来,杨蕾被突然拉到现实世界,有点不辩方向,下意识地点头以示善意。 警察a接收到她同意的讯息,马上拉下了手中预备好拉下的拉链,从湿漉塌软的黄黑头发,到颜色怪异的额头,再到微张紫绀的嘴唇,停在看不见喉结的粗肿脖子上,他没有再往下拉拉链。杨蕾认得他脖子上原来喉结旁边的这颗痣,这颗痣刚新婚的时候她咬过的,他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好时候,杨蕾紧紧地捂着嘴,也没能阻止得了挤出喉咙的嚎哭。赵慧看了警察a一眼,见他脸上有着谅解的神色,就把杨蕾连拖带拉的带出了木屋,杨蕾在木屋外渐渐地平静了下来,警察a走出来又让她用文字确认了一遍木屋中的尸体是不是她丈夫,在得到她的签字之后,警察a又问道:“你需要通知其他家属吗?” 杨蕾虚弱地摇了摇头,说道:“先不用了,等结果出来再一起说吧……”她说的结果,是自己的还是她丈夫的,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赵慧搂着她,感受着她微微地颤抖,迅速地带她走出了山洞,走到码头前直接上了车。 接下来轮到林思了,林思的管家还是等在院门前,还是管家打得前哨,她走进院子通知林思警察的到来,把林思带到凉亭,又去楼梯前把经理、主管和两个警察接到了凉亭。 林思见今天碗盘收的比以往都早,就做好了应付一切的准备,准备的太足,胸有成竹都有点显露在外,好在她一贯高傲,面无表情的时候更多一些,也不是不能解释她见到警察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六人落座,林思一个人也不能形单影孤、势单力薄,她背挺的好似脊柱上装了钢钉。两个警察一直在明里暗里地观察她,他们被林思明面上的高傲激出了野性的预碾压感。 经理觉得气氛不太好,还是要让人宾至如归,就起了调节的心思,他以喉咙的咕哝声作为谈话的开端,再以轻薄的笑声辅以明媚的笑容,妄图打破控制的欲望战争,他说:“林小姐,又来打扰真是不好意思,两位警察先生有点事想问一下您。” 林思不置可否,点头的动作似乎只是无意间脑袋的轻微晃动,她自以为是以不变应万变,却比挑衅更激怒人。 两个警察不约而同的向前倾,展示着更强势的态度,警察a开口问道:“刘伟军失踪了,林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每个单字都带着重音,像是已经锁定了嫌疑人。 “没有。”林思盯着警察a的眼睛,表现出一点也不退让的样子。 “你和刘伟军起过冲突,很多人都看见了。”警察a话说的很有些把林思当自己手中孙悟空的意思。 “我和他不熟。”这是实话,只不过在这种状况下,林思说出来就被当成了谎话。 “林小姐,你当时的表现不像是和刘伟军不熟悉的样子。”警察a也想压下了自己的先入为主,但他并没有成功。 “突然被人抓住,我的表现很平常。”林思翘起了二郎腿,是两个小腿平行,与地面呈四十五度角的翘法,她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方,配着她身上的深棕色丝质吊带、白色休闲裤和裸色罗马凉鞋。一切都是那么的合体、优雅,本来应该是她可信度的最好佐证,现在也成了她老jian巨猾的表证。 警察a捏了一下拳头,从林思的脸扫视到她的手,又在她的手腕上流连了很久。久到他身边的同伴都放下了记录的笔,悄悄地用手肘撞了撞他,他回过神来继续问道:“你最后见刘伟军是什么时候?” “前天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吧,不太记得了。” “描述一下见面的具体情况。”警察a一边问话一边眯着眼睛抬起下巴,用右手食指关节刮了一下下巴。 “刘先生来为他的无礼行为道歉。”林思这句话说得很平稳,她把眼神移到了她前方不远的游泳池里,看着池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样子,被晃到了眼睛,陡然地闭上眼睛偏过头。 “他在哪里跟你道歉的?”警察a问得很急,他被林思偏头闭眼的动作吸引了目光,也跟着看到了游泳池里,他看着林思院子里的小泳池嘴巴轻啧出声,立即回头紧盯着林思的举动。 “就在那院子门口。”林思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门的所在,然后换了个翘起的腿。 “然后呢?当时他有没有什么异常?”警察a和警察b一起盯着林思的脸,不肯放过她脸色的任何波动。 “没看出来,我开门看是他,马上就关了门,他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他都说了什么?” “不过是道歉的话……”林思把手换了个上下,用左手捋了捋头发,她齐肩的黑色短发,随着她的手朝耳朵后面归拢,只留下了一绺在耳朵前面,是随意又自然的法式女郎,在街边咖啡店喝咖啡看书的发型,与当前的局面一点都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