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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真轻声道:“略读过几本,识得几个字而已。” “抬起头来。” 皇上既如此说,莲真不得已,缓缓抬起头来,皇帝凝目看时,见她美眸澄净,冰肌莹彻,虽未施粉黛,而颜色若朝霞映雪,竟是清灵秀美之极,不由得怔了一怔,瞬即笑道:“不愧名字中带有‘莲’字,装扮得素雅,长相也令人见之忘俗。前几日朕倒还与几位亲王作诗咏莲来着,既是你略读诗书,这样吧,朕也不为难你,只让你指着自己名字中的这个字,为朕和皇后咏诵一首如何?” 莲真不敢违拗,脱口而出:“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 这是一首乐府诗,她此时念出来,意在祝颂皇帝和皇后情深爱重,永久相伴,她一念完,皇帝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目光变得有些意味深长起来,连皇后坐在一边,也是喜动颜色:“果然敏捷。” 旁边的人早把名字记下来,莲真心下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懊恼,行了礼退下去,走出殿门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巍峨的宫殿,心知此后漫长的日子里,便该是身不由己听天由命的了。 采女选看已毕,皇帝稍觉疲倦,兴致仍是极高,等最后一名采女退出,皇后便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今日所选中之采女个个品性淑德,且不乏倾城国色,堪可为皇上绵延子嗣。” 皇帝笑而不答,问道:“皇贵妃今日没有过来,病得很严重么?” “也不是很严重,只是有些懒懒的,不耐烦进食。”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是前两天日吃了寒凉之物,导致脾胃不调之故。”皇后说着,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皇帝目光一闪:“怎么?” “听说小宫女们按太医开的方子熬了药,皇贵妃全倒了。” 皇帝皱起了眉头:“这是为何?生病了就该吃药,怎么她好好的又任性起来。” 皇后笑了一笑,道:“只怕是因为她素日看的太医告病了,换的太医不合她意吧。” 皇帝一怔:“李道忠告病了么?” “是,已经告假三四日了。” 皇帝手里捻动着佛珠,沉吟了一会儿,转头问身侧的亲随太监赵承恩:“李道忠是世代承袭的太医,他可有儿子么?” 赵承恩忙陪笑回道:“据说有一子,也精通医术,不过年纪小了点儿,才二十上下。” 皇帝道:“小不小的没什么,医术好就行,重要的是皇贵妃看重他家。叫人去太医院传话,李道忠好了便罢,若不好,便叫他儿子袭了他的位,以后到太医院来供职罢。” 赵承恩便吩咐站在下首的一个内监:“速速去太医院传旨。” “是。” 那内监连忙答应了,慢慢向后退至殿门边,方转身匆匆走了。皇帝也站起身来:“朕要去清泉宫看看皇贵妃,皇后且自行回宫吧。” “是。”皇后连忙起身恭送。 莲真回到凝翠轩没多久,便有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赵承恩过来宣旨,莲真带着宝贞珠蕊跪下,那太监高声道:“奉旨,金陵知府谢琅之女谢莲真,著封为嫔,赐封号‘莲’,择吉日再行册封礼,钦此!” 宝贞和珠蕊两人喜出望外,莲真一时有些发愣,以名为封号自古未有吧?宝贞跪在她身后,急得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莲真总算回过神来,忙叩头谢恩:“谢皇上恩典。” 赵承恩拱了拱手,笑眯眯的道:“恭喜娘娘,一进宫便封嫔,在本朝可是开了先例啊。” 莲真早知他的身份,微笑道:“有劳赵总管传旨,这点微礼不成敬意,还请赵总管收下。”说时宝贞早用木盘托了几个大元宝过来了。 “哪里哪里,莲嫔娘娘客气。”赵承恩嘴里推辞了几句,收下银锭,便躬身告辞,临别前又叮嘱道:“皇后把撷芳宫指了给娘娘住,娘娘请尽快收拾收拾,早些搬过去吧。” 莲真答应着,和宝贞珠蕊两个一起将他送了出去,刚一回房,便有慕绯羽和苏蕴过来道喜,两人进门就行礼,嘻嘻哈哈的:“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向莲嫔娘娘讨赏。” 莲真红了脸:“少油嘴滑舌了,柔贵人,玫贵人,你们俩不也封了贵人,还不快给我起来。” 慕绯羽语气有些酸酸的:“我俩哪有你好命,一入宫便封嫔,见了你自然是要行礼的。” 苏蕴满却满面喜色:“真好,我们以后又可以一处了。” 慕绯羽又道:“可惜闻樱指给了英亲王了。” 苏蕴收了笑容,神色转为伤感:“是啊,不想她这么快便被接到别处,我们姐妹竟然都来不及道别一声。” 慕绯羽长叹一声:“唉,她可真是不走运,就这一步之差。” 莲真对她的语气不以为然,淡淡的道:“我看她挺幸运的,听说英亲王年纪跟她相若,她又是皇上指婚的正妃,这一嫁过去便是英王府的女主人,比我们在后宫。。。。。。”说到这里,自己觉得失言,便咽下话头,拉住苏蕴的手道:“蕴儿,你不用伤感,她既是嫁去王府,以后会经常进宫的,我们日后多的是机会与她相见。” “嗯。”苏蕴心里稍稍好过了些,轻轻揽住了她:“以后我们三个就要在这宫里相依为命了。” 莲真心里怅然,低声重复道:“是啊,要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