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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真小声道:“横波,我有点累了。” 横波忙道:“瞧我这话多得,主子昨晚一晚上没睡好,早该歇会儿了,我这就服侍您更衣。” 横波的话果是应验了,晚膳才罢,宣召侍寝的旨意便下来,撷芳宫顿时忙作一团,横波和宝贞带着几小宫女,伺候着莲真梳妆打扮,沐浴熏香。莲真初听旨意,心里微微一沉,但亦知无可奈何,只似一个木头人一般,随众人装扮自己。 横波看她这样子,心下怜惜,一边替她梳头,一边轻声道:“主子,我教你的那些你都还记得吗?” “嗯。”莲真脑中一片空白,不自觉的咬住下唇。 横波对着镜中仔细又打量了她一下:“小主,你脸色这么白,得扑点儿胭脂才好看。” 宝贞听说,忙拿过一个精致的白玉盒子,用细银簪子挑了一点儿玫瑰膏子似的东西放在手心里,用一点水化开,然后细细替她抚在腮上,果然添了几许娇艳妩媚。 横波见莲真总是不语,只得温声劝慰:“小主,你别害怕,是女人都得经历这一关。”说着凑近她耳边:“你等下见了皇上,万万不可作出如此神态来,惹恼了皇上就万事休矣。你须牢牢谨记,只有讨得皇上的欢心,在这后宫才能过得舒心。” 莲真执了她手,喉咙微微哽咽:“横波,我知你是为我好的一片心,你放心,纵然我无意去争什么,但以后总不能教别人随意作践了跟我的人。” 横波闻言方放了心:“主子能这样想,是小主的福气,亦是我等的福气。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起身了。” 说着和宝贞两人一人一边扶着,同她一起出了撷芳宫,外面敬事房的内监提着灯笼,早在一顶朱红顶盖、缀满金黄色流苏的软轿旁候着了,为首的太监见了莲真,上前打个千儿,陪笑道:“给小主道喜。” 横波感觉莲真的手有点发抖,又低声道:“主子,我们到时候都在外面候着你呢。” 莲真微微点了点头,方扶着她的手上了轿子,那说话的太监将拂尘一挥,一行人前呼后拥,簇拥着那顶软轿远去了。 第7章 东暖阁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沉香木雕刻的大床,龙床一共有八根柱子,八条栩栩如生的龙盘旋而上,床幔周围有十二盏金色的莲花灯,每一盏都雕刻着精美绝伦的花纹,而灯里的芯,竟是十二颗大小一致的夜明珠。烛光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只有夜明珠散发着满室明亮却柔和的光芒。 皇帝穿着淡黄色的纱衣,懒懒的倚在床上,向她招了招手,嗓音低沉:“过来。” 莲真每上前一步,便觉鼻间那沉郁的香气似乎要更浓了一点,心里反而渐渐安定下来,她缓缓走到床边,伸手便要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一只手却及时伸过来,握住她手,稍微用力,莲真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已跌落在床上,恰恰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其实这样很煞风景,是吗?”皇帝把玩着她颈间披风的带子,似有些意兴索然。 “是。”莲真想着横波的叮嘱,强忍住心里的羞愤,声音却是温顺而动听:“每个女人到这里来,都披着这样的披风,披风下面,都是一具览无遗的身体。” 皇帝一怔,微眯了双眼:“你很大胆。” “皇上恕罪。” 皇帝伸指抬起她的下巴,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为什么不敢看朕?” “你是皇上。” “你很怕朕么?” “臣妾胆子并不大。”莲真不正面回答他的话,仍是低垂着眉眼。 “那刚才为何敢那样对朕说话?” “臣妾一时斗胆,讲出了皇上心中所想。” 莲真声音愈低,卷翘长睫如蝶翼微微颤动着,在粉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那模样亦发惹人怜惜。皇帝目光紧紧盯着她,手指忍不住轻轻滑过她柔滑的肌肤,叹息似的道:“你真美。。。那日采选,朕第一眼就注意到你了,在一众鲜妍娇媚的采女当中,你就如一枝浴水而出,袅袅婷婷的粉荷,清雅脱俗,飘逸如仙,除了‘莲’之一字,朕实在想不出更适合你的封号了。” “皇上。。。” “侍寝的规矩,是祖宗定下的,宫里规矩多,朕亦不喜欢,过阵子,朕带你去西苑住一阵子,咱们就不用管这么多了,你可以穿漂亮的衣服给朕看,可以跟朕呆一整夜。。。唔,你好香。。。” 感觉到他越来越急促粗重的呼吸,莲真不由得心慌意乱,心脏跳动得似乎要跃出了胸腔,下意识便要去推开眼前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孔,可是横波的那句“伺候好皇上,只可顺从,不可丝毫逆了圣意”恍若又在耳边响起,她伸出的手便在空中顿住,反而伸手抱住了眼前的人的脖颈。 按规矩,妃子是不能在长乐宫过夜的,被临幸之后依然要回自己宫室休息。横波和宝贞等在偏殿等了许久,方见莲真垂着头,随着两个内监进来,两人快步迎上前去,话也不敢多说,忙忙的替莲真解下披风,换了衣裳,一同扶着她上了车,出了长乐宫。 一回到撷芳宫,已有小宫女端了一碗药汁上来,宝贞接过递到莲真面前,眼里带着一丝羞意:“小主,横波姑姑说初次会疼,喝了这个会好受些。” 莲真不语,接过来喝了小半碗便放下了,烛光下横波看得分明,她神情有异,连胭脂都几乎无法掩饰脸色的苍白,眼角还带着些许泪痕,不由得在她身前蹲下,心疼的道:“小主,很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