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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看着他,目光里露出一丝惊异赞许之色,搂住他小小的身子,又问:“那你能读时,能明白其中的意思么?” 宗煦老老实实的答道:“大部分都是不明白的,不明白的地方我就问母妃或师傅,他们一解说,儿臣就明白了。” 皇贵妃笑道:“煦儿,你父皇整日忙于朝政,你别只顾着烦他。”说着对沁竹道:“让奶娘进来带他下去吧。” 宗煦听如此说,忙下来行了礼:“父皇,母妃,那儿臣先行告退了。”说着跟奶娘等人退下了。 皇帝目送着他出去,口中道:“煦儿言谈举止,犹如脱胎换骨,朕真是庆幸将他交予你抚养。” 皇贵妃道:“皇上言重了,臣妾愧不敢当。” 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朕就这两个皇子,煦儿的生母出身微贱,又不幸早殁,能养于你膝下,是他莫大的福气,可是烈儿,唉你是否觉得朕对敏妃的处置不公?” 他话锋突然一转,皇贵妃怔了怔,轻声道:“敏妃虽然犯下重罪,但毕竟跟随圣驾多年,又诞育了大皇子,皇上生性仁慈,又重情义,不忍伤她性命,也是人之常情。” 皇帝默不作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过了半晌开口道:“烈儿已经知事,可是很多事无法与他明说,这倒是令人头痛的一件事。” 皇贵妃笑道:“大皇子现在雍华宫,有皇后亲自教养,皇上无须忧心。” 皇贵妃一边说着,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他的神色,皇帝却有意无意避开了话题:“近日严坤获罪,卫将军一职空缺,内阁每天递送大量的奏折上来,真教朕好生心烦。” 皇贵妃小心斟酌着字句: “卫将军一职关系京师防务,皇家安危,不宜空缺太久,几位大臣为此上奏,正是出于对皇上的一片忠心。” “朕知道。”皇帝微微一笑:“内阁几位重臣都向朕举荐了人选,朕现在有些举棋不定。” 皇贵妃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后宫之事,臣妾尚无法为皇后分忧,朝政之事更是一无所知,皇上跟臣妾说这些,那可是白说了。” “朕后宫虽多,但聪慧识大体者,无有如你者,虽祖宗有训,后宫不得干政,但朕有时候倒挺愿意跟你说说心里的难处。”皇帝叹道:“卫将军名义上虽隶属兵部,但若真有什么事,却非兵部所能节制得了,朕觉着这个职位权力实在有些太大了,尤其是出了严坤这事,更让朕放心不下。” 皇贵妃看着他,平静的道:“可是皇上是圣明天子,一定会有办法的,是么?” 皇帝笑了笑,站起身来:“时候不早了,朕回宫了,还有一堆奏折要看呢。” 皇贵妃连忙跟着起身:“皇上,虽然朝政要紧,皇上也得注意自己的身子骨儿,别太过劳累,一些不大要紧的事,还是交给内阁去处理为是。” “嗯,朕知道。”皇帝忽然想起一事,回头道:“你近日去见过莲嫔没有?” 皇贵妃微微一怔,只得回道:“近日忙于照管煦儿,有阵子没去了。” “皇后宫里事多,顾不上来,你有空多去看看她,她失了孩子,心下难免郁结,得有人宽慰下她。”皇帝立在那里,似还想说什么,却又打住,只摆摆手:“罢了,你不要送了。” 李茂诊完脉息,便同横波出去了,这里宝贞忙将迎枕撤下,纱帐放下,莲真躺在床上,恹恹的提不起精神。须臾,横波进来道:“李太医没说别的什么,仍是上次的话儿,叫小主把心放宽,多加调养。” 莲真道:“如何?我说了我没事吧。” 横波心中纳闷,前几日总爱静坐独处,脸上时不时涌现红潮,这两天无精打采,又似变了一个人,偏偏李太医又说并没无添加病症,这可不是怪事? 莲真问道:“李太医走了么?” “没有,请在外面待茶呢。” “你叫他进来一趟,我有点事要单独问他。” 横波和宝贞对望了一眼,两人出去传了话,李茂不知何事,忙忙的进来,到床前跪下:“小主有什么话要问。” 莲真坐起身子,隔着帐子道:“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记得。”李茂低声道:“小主叮嘱我,关于皇贵妃的事不要往外说,小主放心,微臣就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跟第二个人说此事的。” “可是。。。”莲真轻声道:“可是我还是不放心,唉,很不放心。” 李茂道:“上次跟小主说,是因为我。。。因为我。。。”说着一咬牙道:“要是小主还是不相信微臣,微臣就。。。就拿自己跟老父发个毒誓好了,若我将此事泄露出去,我们父子就不得好死!” 说时声音也颤抖起来,莲真听着,心中不由得歉然:“对不起,我不想这样逼你,但是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太过重要了,比我自己的事还重要,我一想到这个,连晚上睡觉也睡不好。” 李茂心中疑惑,嘴唇动了动,却又不好问出口,两人沉默了一阵子,纱帐轻轻一动,一条明绿色手巾轻轻飘落在地上,却是连真转了个身,面朝里边道:“李太医,谢谢你,我累了,想休息一下,你可以出去了。” 李茂呆呆的盯着那条手巾,手心握出细汗,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小主好生养着身子,微臣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