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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真见她泣涕如雨,想起她这些年的遭际,也不由心酸落泪,暂且把自己的心事放一边,起身走到她跟前,拉住了她的手:“对不起,闻樱,这一切太出人意料了,没想到你。。。。。。你竟过的这样的日子。” 沈闻樱抬起泪眼:“莲真,我们年岁相若,你看看你,你仍然是那么青春貌美,神采尤胜昔日,可是我呢,我却望秋先零,甚至已经有了白发了。我。。。。。。我真恨不能兑现对王爷的誓言,随他而去,可是我无法扔下我的照儿,他是王爷唯一的骨血,是我在这世上仅存的希望,他还这么小,我怎忍弃他而去?可是我又哪来的力量保护他?莲真,对不起,我想过我来找你,也许不仅帮不了我,还会给你带来麻烦,可我还是不得不来找你,请原谅我作为一个母亲的私心,我已经走投无路,别无选择了。” 莲真目光从她头上扫过,果见满头青丝里,夹杂着几根银发,她的手微微颤抖,似要伸过去抚摸,半路却又收回来,转而环住她的肩膀:“闻樱,你受苦了,你放心,照儿一定会平平安安长大,我向你保证。” 她眸中含泪,语气却是如此的坚决肯定,容不得一丝怀疑,沈闻樱连日来为夫悲痛,为子担忧,惶惶不可终日,至此才稍觉安心,起身又欲下跪,莲真忙一把拉住。 “莲真,谢谢你。” 莲真眼睛不敢看她,低声道:“闻樱,你。。。。。。你恨太后吗?” 沈闻樱点点头,却又摇摇头:“恨,可是我又不敢恨,我现在只要我照儿安然无恙,就心满意足了。” 莲真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忽又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之前说跟我相距咫尺,又说太后派人从城外迎回你们,难道这五年你们一直身处京畿之内么?” “是的,那里离京中不远,也不算很近,我们在一座山上,山顶有一个尼姑庵,慈云庵,里面的住持叫做慧显师太,她同她的师妹和徒弟住在那里,我跟照儿一直同她们生活在一起。” “你们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底下,一直被藏在尼姑庵里。”莲真只觉不可思议,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确是更难以被人发现,又问:“她们是真的出家人么?可有为难你?” “她们是真的出家人,她们也是真的负责监视着我。那里荒无人烟,几乎与世隔绝的,但我和照儿基本上是不允许迈出门槛的。”沈闻樱苦笑了一下,道:“不过我不怪她们,她们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她们人都不错,尤其慧显师太,很照顾我和照儿,我很感激她。” 莲真道:“奇怪,她们既是真的出家人,怎会替人做这种事?太后又怎会如此信任她们?”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几个月前,慧显师太不知怎么的离开了慈云庵,然后那边就交给了她师妹慧仪师太,我听她徒弟私下谈话,说是去了新建的皇慈庵了。”沈闻樱见她沉思,又补了一句:“回来之后,我还想过去找她的,听人说,皇慈庵也在西南郊,那里竟然还是皇庄地段。” 高贤亲自打起帘子,宗煦走进暖阁,满面带笑,行礼如仪:“儿臣给母后请安。” 冰轮“嗯”了一声,将翰林院近日进呈的新书搁到一边,道:“皇帝来了。” 宗煦转过身,从魏伦手里接过一个锦盒,双手递上去:“母后,这是儿臣近日的功课,请母后过目。” 高贤连忙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叠厚厚的澄心堂纸,置于几上,冰轮翻了一翻,点头道:“比先大有进益了,坐罢。” “谢母后。” 宗煦在下首坐了,接过热腾腾的奶茶,啜了一口,冰轮道:“这阵子忙,竟顾不上过问你的功课,是母后的不是。” “母后朝乾夕惕,勤于政事,儿臣少不更事,不能为母后分忧,已是惭愧,更应该自律,功课上不让母后cao心才是。” 冰轮笑道:“皇帝能这样想,我深感欣慰。”微微蹙眉,又道:“我很久前就说过,你不必每日给我请安,这几日天气十分寒冷,怎么还经常过来,万一冷着了可怎么好。” 宗煦忙道:“母后终日cao劳国事,费心劳神,儿臣每每想起,甚为担忧凤体,常不自安,实是希望能常侍奉母后身侧,略尽孝道。” 冰轮看了他一眼,道:“这孝与不孝的,不在这上面,我还是那句话,你好生跟着太傅,饱读圣贤书,勤学治国道,就是孝顺我了。” 宗煦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低头道:“是。”勉强又陪着说了几句,总觉无味,于是起身告退。 冰轮道:“高贤,好生送皇帝出去。” “是。” 高贤恭立于台阶下,看着宗煦上了暖轿,待众人簇拥着那顶明黄轿子去远了,汪又兴靠近高贤,在他耳边小声道:“师父,宸主子那边打发了人过来,想请太后今晚过去用晚膳。” 高贤也不看他,伸手拂去了衣襟上的一片雪花,亦低声道:“知道了。” 回至暖阁,见冰轮靠在那大引枕上,目光只怔怔炕几上那沓纸,那是皇帝的功课,适才忘了拿走。高贤走上前去,将汪又兴的话转禀了,冰轮仿佛乍然回过神来,片刻,轻声道:“让汪又兴亲自过去回她,我今日有事,过去不了,过了这几日,我再去找她。” “是。” 却听她又道:“还有,要膳房精心准备晚膳,我要召霍凛一同用膳,你等下亲自去襄王府传我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