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每个人都有执念
现场如同炸了锅一般,议论声与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是托吧?” “托个屁啊,3000毫升的高度数人参酒,要钱不要命了啊?” “即便想要钱,阮生那家伙也给不起这么高的价吧?” “我草,要喝光了!” “喝光了,喝光了!” 不仅沧澜街的参赛者,就连那些酒鬼富豪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瞪口呆地望着那个抱坛狂饮的身影。 在众人猜疑与惊叹的声音中,陈小烨的脖子越仰越高,酒坛从他的胸口,一直被举到头顶,离他近的人还能听到酒浆入喉的汩汩声。 他们惊奇地发现,一坛人参酒被喝干后,竟然没有一滴洒落在外面。 但接下来,令他们感到更加震惊的是,那位穿着名牌西装的年轻人竟然步履稳定地转回身,单手抱坛,另一手在坛上轻轻拍打了一下,笑道:“好酒,很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 声音响亮,没有分毫醉态。 陈小烨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只鸭舌帽,帽檐低垂,遮住眼眉与部分鼻梁,但从他依旧白皙如常的下巴和侧脸可以看得出,他确实没醉。 早就等待结果的记者和那些喜欢热闹的群众高高举起相机、手机,酒会现场顿时响起一片拍照声。 陈小烨不想在报纸上曝光,便装作闪光灯很刺眼的样子,微微低垂着头,抬起拳头遮住半张脸,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很是配合地称赞起怀中酒是多么的醇馥幽郁,回味悠长。 袁老板木然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高价买来的那坛酒,扑到坛口处向里一望,清晰地看到了自己那张胖脸上瞠目结舌的样子。 “本年度酒会冠军得主,是沧澜街汾酒传人阮生!”随着美女主持人的一声呼喊,现场掌声雷动,叫好声此起彼伏,但是傻子都知道,他们并非是祝贺阮生,而是为那个一口气喝掉一坛子酒的年轻人而喝彩。 只不过,帮助阮生在最后关头守住了老一辈酿酒师尊严的年轻人,却闪进人群中,身法灵敏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阮生把酒会颁发的奖状小心翼翼地卷起,收入到一只锦缎织就的袋子里,骑上电动车,与前来庆贺的老人挥手作别。 沧澜街并不长,两分钟后,他便驶到了店门前,掏出钥匙打开门,刚要进屋,身旁就闪出来一个影子。 他好似事先猜到了一般地扭过头,轻声道:“你来了。” 陈小烨嘿然一笑,道:“我来了,阮大叔。” 阮生双手抱拳,一脸郑重地说道:“佩服。” “你不谢谢我?”陈小烨笑眯眯地问道。 阮生叹了口气,开门进了屋,把那只绸缎袋子放进茶桌上的瓷瓶里,说道:“你帮我,就是为了买我珍藏多年的那两坛杏花村,对吗?” “怪不得阮大叔这么早就离开了酒会现场,没有接受任何记者的采访,也没有陪同行们喝酒庆贺,原来早就看出了我的目的。”陈小烨微挑着眉头,没有做任何辩解。 “请坐吧。”阮生摇了摇头,背着双手走进了里屋,过了好一阵儿,才拎着两坛泥封的汾酒杏花村走了出来,叹道:“拿去吧,不要你的钱。” 陈小烨怔了一下,而后失笑道:“这两坛酒市值多少,我心里清楚,怎敢让你忍痛割爱?”他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又道:“说个数字吧,我想把它们送给对我有恩的人,花点钱,才能体现出诚意。实际上,不仅那坛人参酒,只要是跟酒沾边的东西,我都不爱喝,希望你不要介意这一点。” 阮生苦笑了一声,道:“能结识一位一口气喝干接近3000毫升人参酒,却神色如常、走起路来不摇不晃的年轻人,我还有什么理由矫情?都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就给我留点尊严吧。” 他抬起手,又将杏花村向陈小烨的面前推了推,叹气道:“拿走吧,你帮我完成了我妻子的遗愿,这个大忙,千金也买不来。” 陈小烨略微有些犹豫,这两坛窖藏多年的杏花村如果卖了,完全能买一辆高档轿车了,就这么拿走,合适吗? 阮生见他迟迟未动,温和地笑了笑,说道:“参加酒会的费用是15万,3000毫升的人参酒,怎么也得有6个人才能喝完,再加上雇佣他们的费用,至少得一百万起步了。这两坛杏花村,可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说到底,你还帮我省钱了呢。” 陈小烨哑然失笑,既然阮大叔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再不收下倒显得太过婆妈,于是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抱拳,笑道:“多谢。” 阮生摆了摆手,道:“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我看得出来,你是个人物,不敢跟你攀交情,但求你买酒时,可以时常光顾我这间日渐衰落的小店吧。” 陈小烨从他身上看出了一个中年鳏夫应有的倔强、固执、寂寞还有萧瑟,他有些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轻说了一声保重,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刚走出门口,就看到一缕青烟从酒院内袅袅升起,而后传来阮生絮絮叨叨的声音,“淑芬,你的遗愿我终于完成了……” “每个人都有执念啊。”陈小烨又想起了自己的追求,神色略有些复杂地向酒巷子外面走去。 此时已经六点多了,正值晚高峰时期,也不知能不能趁三叔吃晚饭之前,给他带回去个惊喜。 只不过,他拎着两坛子酒走出沧澜街后,在眼前这片街巷里转悠了半天都没有走出去,更别提去拦一辆出租车了。 他虽然能够通过读忆找到京城每一个角落里的地图,可他身处的地方无论是墙壁还是地面,都大体相同,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又怎么对应地图寻找路线呢? 一时间,他竟有些茫然,这还是他拥有读忆技能之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迷了路。 他暗暗啧舌,道:“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一模一样的道路,怎么说也会有微妙的区别啊,难道我真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