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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大车人生得皮肤黝黑, 也有人说大车人长了血盆大口,总之一句话, 跟大陵人比起来, 大车人就生得像“怪物”。 天子殷东佑今日着了衮服, 安静地坐在大殿龙椅之上,等待着大车使臣的到来。 云舟也换了冬日朝服, 与楚忌并排而立,等着烟烟的归来。 《皇城布局图》由木阿交给年宛娘的第二天,年宛娘便将云舟请到了大将军府。云舟本以为年宛娘会如约定那般, 告诉她那天烟烟到底见了谁, 谁知年宛娘只请她喝了几盏热茶,绝口不提约定之事。 云舟才不容她像泥鳅一样赖皮,追问之下, 年宛娘只说等烟烟回来,云舟便能亲眼看见那个人。 云舟自然高兴,再追问下去,年宛娘脸色铁青,只淡淡地答了一句,“王子到京之日,南烟也会到京。” 云舟几乎是扳着手指头数到了今日,她在轻甲下藏了一块暖巾,一直给谢南烟暖着,已经想好今日接到谢南烟之时,便将暖巾拿出来,给她好生捂着。 满朝文武在殿上站了半个时辰后,派去接引小王子的内侍跌跌撞撞地跑入了皇城,沿着石阶快步跑上,在大殿之外蓦地跪了下来,“陛下……不好了……” 云舟隐隐不安,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前面站着的着甲年宛娘。 年宛娘微微侧头,不等天子问询,她先问出了口,“何事不好了?” 殷东佑忍下了要问的话,他坐定了身子,等着内侍回话。 楚忌与魏王相互递了个眼色,今日这场好戏是真的开锣了。 内侍缓了好几口气,才顺过气来,他急道:“小王子的车驾与镇南将军的车驾在城门前互不相让……” 魏王站了出来,沉声道:“两国邦交最重要,这个时候谢将军怎么如此不懂事?”说完,他斜眼瞥了一眼年宛娘,“年大将军,就没有话说么?” 年宛娘只当他是犬吠,完全不理他所言。 内侍连连摆手,“不……不是的……镇南将军在沉沙镇遇刺……回来的是她的棺椁……小王子觉得晦气,所以……” 殷东佑脸色大变,朝堂之上的百官脸色俱是大变。 为何军报上没有一句提及此事? “放南烟先行!”年宛娘洪亮的声音响起,“本将军要亲自迎她回家!” “装模作样……”楚忌冷嗤一声。 可不等年宛娘走出大殿,一袭红袍已然快步往殿外跑去—— “不会的,不会的,烟烟说会好好回来的,不会的……”云舟宛若中了魇,一边念叨,一边沿着石阶跑了下去,哪里还顾得朝堂之仪,臣子之礼? 雪花零星飞落,视线渐行渐模糊。 地上的浅雪落了一层,很是湿滑,云舟在地上跌倒数回,又踉跄数回,到她踏出城门那一刻,官服的下摆已是一片雪污。 冷风掠过耳侧,皇城城门下的值守禁卫军上来说了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 “烟烟……” 眼泪沿着眼角流下,云舟吸了吸鼻子,仓皇地将脸上的眼泪抹去,浑然不觉双手已被冻得发紫。 “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马车上的木阿看得一脸疑惑,他跳下马车来扶云舟,哪知云舟反手推开了他,不断自语。 “我要去接烟烟,烟烟回来了,她应该是好好回来了……” 木阿再上前扶住了她,“大人你在说什么?” “马儿……对……马儿……”云舟慌乱地左右顾看,眼泪全部强忍在眼眶之中,视线最后落在了武将们的栓马柱边。 她再次推开木阿,快步跑向了马儿,解下缰绳,翻身就上了马背,“驾!” 马儿奋蹄往前,载着她一骑飞驰而去。 “这是大将军的马儿!云大人你这……这……”看守马儿的内侍急得慌了神,回过头来,便瞧见年宛娘走出了宫门,他胆战心惊地低头走了过去,“大……大将军……” 年宛娘也是双目赤红,她按剑凛声道:“传我军令!燕翎军上下戴上白巾,你们……”她看向了整齐站在宫门外的三百燕翎枪兵,“随本大将军去接南烟,回家!”声音之中满是哑涩,她语声刚落,便抽出了长剑,割下了一角白色衣袍。 她收起佩剑,将白色衣袍系到了右臂之上,随行的诸将也纷纷效仿,气氛瞬间变得极为肃穆。 楚忌与魏王远远看着年宛娘与诸将浩浩荡荡行去,两人挨近窃语。 “瞧这婆娘的模样,好像人不是她杀的?”楚忌狐疑,“可是探子查探有误?亦或是……萧别有异?” 魏王也看得有些不解,“是真是假,盯死云舟便知。” 楚忌捻须,递了个眼色给边上的内侍,内侍低头,悄然退下。 雪似是下得大了起来,一骑黑鬃骏马沿着御街一路奔驰,两侧的大陵百姓欢声笑语,声声刺耳。 曾经那些话语,一句一句浮现心头。 “若是有朝一日,我上战场不小心死了,你会去把我背回来么?” “如今四海靖平,怎会打仗?” “阿舟,你就说你会不会?” “我不会让你上战场的。” …… 她怎能忘了这句话?怎能让她真去了边关? “驾!” 云舟一声呵斥,马儿飞驰得更快,一口nongnong的血腥味泛上喉口,她只能生生地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