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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想在这里睡个安稳觉,您不要叫我...... 师傅......您以后要多笑,笑了天就晴了......” 从学校毕业以后,这个小徒弟就一直跟着吕廷昕,不管她怎么严厉,小徒弟总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好像人的忧伤烦恼在她这里都不足为惧。 只要天还会亮,她就还有精力用笑容迎接下一个黎明。 吕廷昕以为自己能保护好这个小徒弟,能等到她学有所成,接替心已经行将就木的自己守卫祖国疆土的那一天,她以为现在的自己谁都能保护。 然而,现实的战争告诉她,死亡只有你能不能接受,如何接受,并不会给你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 ...... 吕廷昕的话问得很突兀。 何似又不是她的谁,她想睡就睡,想醒就醒,何必问外人意见? 反应了好一会儿,何似莫名其妙地‘嗯’了一声。 此时,病床上吕廷昕已经陷入沉睡。 睡梦里的她依然不得安宁。 “我们一定能回去。 师傅不会骗你,你睁开眼睛看一眼,就一眼。 小栗,师傅送你回家。” “小哥,同学矛盾这么处理不对吗?那你教我怎么做。 小哥,我还是忘不了过去,你跟我说说话,听见你的声音我就不会再想那些事。 小哥,等我毕业了你就娶我好不好? 小哥,我不去好地方,哪里都不去,就去你想守护的地方一直陪着你。 小哥,我又活着回来了......” 你呢? 不大的病房里,全是吕廷昕的梦语,一句比一句真实,一句比一句平静。 可明明何似一个外人只是听着就疼得喘不过气。 受不了病房里的压抑的气氛,何似将吕廷昕紧攥着被子的手拉开,抚平,离开了病房。 临近晚饭,走廊里逐渐有人走动,何似站在床边闻着空气里若有似无的饭菜香心口堵得发慌。 一个把梦见过去当成习惯的女人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方糖...... 【她既然把第一次给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管它什么狗屁天谴。】 【感情上越是孬种越得不到好结果,我又不是什么善人,看上的总要抢一抢才能安自己的心。】 【就算她结婚了,我要真看上她也能给她搞离了。】 方糖说过的话何似还能清晰回忆,只是寥寥数语,何似就能感受到方糖的强势。 对自己想要的东西,她应该会想尽办法,甚至不择手段吧。 可她的偏执怎么就遇见吕廷昕这么一个打定主意不打算往前走的女人了? “刘副院长,您这边请。” 身后,有人谄媚恭维的声音传来,“这就是您先前亲自指示免去手术费用的病人,现在已经能下床了。” 何似向来不屑溜须拍马,对这类人也是敬而远之,这会儿听见不过是嗤笑一声准备离开。 医院,最真实的是人情,最虚伪的也是人情,何似看得太多,早就疲于分辨它们的真假。 “咔擦。” 细微缓慢门锁开启声被走廊里‘激动人心’的感谢场面压得几乎听不见,男人平静而冷淡的声音却异常刺耳。 “你是何似?” 何似停止推门动作,转头。 不远处,被众星拱月的刘钊正对着她笑。 第91章 天台,何似和刘钊站在边缘, 被夕阳拉长的身影落在身后, 任凭躁动的风灌满衣襟, 也吹不暖何似冰凉的身体。 “当年, 你就是打算从这里跳下去的对不对?”刘钊轻描淡写地问。 何似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原本柔和的脸部轮廓因为极力忍耐显得异常深刻。 “你还有脸提当年?”何似咬牙切齿。 刘钊的所作所为,每一样都够他死一百回也不解气, 可他竟然还敢这么云淡的风情的和她提当年。 刘钊一派从容,丝毫不把何似濒临爆发的怒气放在眼里, “何似, 你要是好好在国外待着不回来,我其实并不介意让你活到自然死亡, 我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叶以疏一个人。” “不回来?”何似冰冷的双眼夹着深冬酽寒的风雪,“不回来难道要等着你把她折磨到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怎么能说折磨?她欠了我一条命,我用自己想要的方式从她身上讨回来错了吗?” “你爱人的死是意外, 凭什么怪在她身上?!况且, 她哥也死在那场意外里,那谁来还她一条命?” “这我管不着,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叶以疏他哥非要在那个节骨眼上往前走,车子根本不会因为失控滑下山崖。” 刘钊从容的表情变淡,藏在绅士皮囊下的戾气来得快而猛烈, “他是罪魁祸首死了活该,我未婚妻呢?她年复一年地坚持给那些贫贱的人送钱,送粮,送衣物,让他们活得像个人,为什么老天看不到她的好?!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时候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我答应过她,努力忘掉这个世界对我所有的不公平,答应等她回来就娶她,可是叶以疏的哥哥亲手毁了这一切!” 刘钊接近咆哮的怒吼拉断了何似脑子里绷紧的弦,刺耳的余音在她脑子里横冲直撞,每一次激烈碰到都在提醒她,刘钊的恨已经根深蒂固。 何似紧攥着的手骨节泛白,再怎么努力依然控制不住地发抖,“这和叶以疏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