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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贺家看见卓知微,她就发现事情似乎朝着一个诡异的方向进展。 她知道曾有一段时间卓知微和贺清栖的关系很好,知道贺清栖曾用贺家的力量为卓知微保驾护航过,也知道外界曾经传言她们婚变而卓知微是第三者插足,甚至…… 她曾亲眼见过卓知微站得远远的,却用隐忍恋慕的目光注视着贺清栖。 但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贺清栖把卓知微带回家过。 她不曾把卓知微放在眼里,只因为贺清栖满心满眼只有自己,她看不见对方的好,也看不懂对方的爱。 可假如有一天,贺清栖懂了呢? 那个人隐忍而深情,容貌和气质也是贺清栖喜欢的类型。 而且……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贺清栖的事。 方萱遥瞳眸闪了闪,压制住内心深处的不安,正襟危坐道:“你说。” 贺清栖看着她,却不敢离得太近,始终保持警惕:“其实这段时间,我有仔细考虑过,我觉得,我们还是太快了。” “太快了?”方萱遥轻蹙了下眉。 声音清淡,尾音却上勾,仿佛遇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贺清栖轻轻“嗯”了一声,虽然心底是一片不耐烦,但还是好声好气:“我们都没有好好了解过对方,直接跨过了谈恋爱的阶段。” “其实你不喜欢我,对吧。” 方萱遥急了,打断她道:“我没有!我喜欢你的!” 贺清栖眼底浮现丝丝冷意,垂眸没再看她。 今日只有她们两个,顶多再加上隔壁包厢的顾明睿,贺清栖自然少了这些那些的顾虑。 再加上这人精湛的演技,让她回忆起前世的种种,忍不住一一对比开来,这让贺清栖的心里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烧,说话便冲动了些。 “喜欢我?”贺清栖笑了:“你知道我喜欢吃什么么?你知道我喜欢玩什么么?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的香水,喜欢什么类型的衣服么?” “你知道我喜欢几点睡觉,几点起床,吃几分熟的牛排,看什么样的电影么?” “这就是你的喜欢?” 说到后来,贺清栖竟真有几分真情实感,忍不住冷哼一声,不自觉为自己而悲哀,那种悲哀灌满了她的身躯,攥紧她的心脏,好像要窒息了一样。 她说不下去了。 结婚十年,方萱遥从来没有给她买过一个礼物,一辆车?一块手表?哪怕是一朵花,都没送给过她。 她做多了感情施予者的那一方,可偶尔还是想得到心爱之人的回应。 可是连一个吻,一个拥抱都没有过。 否则以她的固执,上辈子也不会主动提出离婚。 “萱遥姐,我们还是离婚吧。”她叹了口气。 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半年多前,她和方萱遥约在她最喜欢餐厅里那一次。 她虔诚抵着额头,送上她最真挚的祝福。 她愿放过方萱遥,放过她自己,祝愿她们分开以后各自安好。 可是结果却是让她失望了。 这一次,如果方萱遥愿意放她一马,那她同样愿意放下仇恨。 只要离她远远的,她不会主动报复。 她曾经也恨过方萱遥,在躲到新西兰的那半年,她每天连梦里都是自己一刀将方萱遥捅|死……她希望她的哥哥爸爸能替她报仇,抢走一切方萱遥所在意的东西。 可越到后来,她发现自己越能释然了,说不上原谅,只是一种看淡,如今她愿意以自己的仇恨为筹码,换回她的自由身。 如果自己的仇恨还不够,那她也愿意加重砝码。 “我的名下,有一栋楼……” 不等她说完,方萱遥打断道。 “我可以学。” 贺清栖眼底浮现不耐:“我知道你……” 方萱遥猛的站起身,语气中是一片不容置喙:“好了,栖栖,不要再说了,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你再冷静一下,我们下次再说好么?” 这种神态语气过分熟悉,吓得贺清栖顿时愣在原地。 可随即她看见方萱遥的眼眸迅速蒙上一层水雾,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脆弱模样,她不由出神想,原来心狠手辣的方萱遥也会有这么一天。 方萱遥倔强地看着贺清栖,眨了眨眼,硬生生把水雾憋回去。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她的小孔雀的确是不一样了。 这是上辈子从未有过的。 为什么? 那个猜测早在心底盘旋了千次百次,如今更是呼之欲出。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她再也坐不住: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低血糖,她身形不稳,撞得椅子东倒西歪。 “方萱遥!你站住!” 方萱遥没有停顿,紧忙拿过旁边椅子的包,逃一样地冲出了包间,门都忘了关。 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她,落荒而逃。 留下贺清栖一个人站在包间里,一切仿佛归于平静,贺清栖跟被定住了一样。 好久好久,喉咙耸动一下,左右看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一饮而尽。 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下意识惊恐对着杯子把水吐了出去。 淌了她一脸,顺着脸颊,流进衣服里。 手忙脚乱抽出几张纸擦脸。 又看着那杯子,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还挺恶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