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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言絮猜测唐谣恐是为阖府上下无一人记得她而伤心,等小二拿来了菜单子后吵吵闹闹地说自己太累了,要唐谣点菜服侍她,唐谣哪里看不出来这点表演得拙劣的好意,收回视线笑着接过了怼到眼前的单子。 其实她并没有为那府里的任何人任何事伤心,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又感到期待。奇怪的是上辈子刘承礼身后明明有罗氏的手笔,这一世她在外边晃了这么些天也没看见刘承礼的一个影子。至于期待……当然是期待唐月热热闹闹的相看小宴。 相看小宴原是大元国的风俗,哪家的女儿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或者有了心仪的男子,家里都会举办这样的相看小宴。前者会宴请家中小姐的好友,也会邀请各府夫人及少年公子;后者则是只邀请小姐心仪的公子一家。 这种相看小宴的性质大概就相当于现代的……相亲?纪清光自然知道相看小宴的重要性,所以才挑了这么个日子搞事情。纪清光的计划也从没瞒着唐谣,因此,唐谣甚是期待。柳言絮也想到了这一茬,一时满脸兴味地凑到了唐谣跟前:“你那便宜meimei的相看小宴马上就到了,忠义侯府应该请了你吧,干脆你把我也捎去看看热闹?” “你见天的净寻些有趣儿的事做。”一品阁的每个包厢都有店家上在主菜之前的小点心,今日的是糖蒸酥酪,还挺合唐谣的胃口。端着瓷碟细细地舀白腻的酥酪,唐谣温温柔柔地怼了柳言絮一句。听出唐谣的话里没有拒绝的意思,柳言絮宽宏大量没有计较她的冒犯,也兴致勃勃地往窗外看。 忠义侯府的侧门丫鬟婆子鱼贯而入,或穿粗布衣裳,或着普通锦衣,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倒看不出有谁不一样。 唐月相看小宴的前一天,纪清光特意从宫里赶回了公主府。彼时唐谣刚沐浴完却没有睡意,批着一头还泛着水汽的长发倚在窗边的黄花梨攒海棠花围贵妃榻上看书。纪清光就是在这个时候裹挟着一身凉意落在了唐谣身前。 “……公主。”唐谣看着眼前依旧姿容耀目的女子,鬼使神差地没有行礼,而是放下手中的书,转而拽住了面前人的披风。绸鱼丝的料子冰凉而华丽,唐谣把布料捏在手里,竟像是握了一把暖不化的冰雪。 她已经有许久没有看见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了。最初只觉得轻松,不用每日小心谨慎地应对纪清光,但后来竟也慢慢地回味过来,心里颇有些不自在。住在公主府的这些日子里,她几乎没有需要小心谨慎待人的时候。 那她应该是……有些想念纪清光了吧。 因为这样真真切切拉着纪清光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欢愉的。 纪清光本是匆匆赶回府,本以为这个时候唐谣已经睡了,谁知一进门就被人拽住了披风动弹不得。唐谣的力气实在是有些大,倒像是带着某些执念。纪清光虽不解却也没有随便乱动,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最后还是纪清光看见唐谣的头发直滴水,忍不住先开了口:“阿谣,我身上沾了露水寒凉得很,先去更衣,然后再来给你擦头发好不好?” 听到纪清光这话唐谣才如梦初醒般陡然松开手,又捡起了被丢在塌上的书有些慌乱地翻起来:“你……你去便是了,与我交代什么。” 可爱的小家伙。 拍拍唐谣的小脑袋,纪清光顺手解下披风丢给门旁的瑞草就进了内室。唐谣看着瑞草习以为常地抱着纪清光的衣服出了房门,不知怎的看瑞草竟有点不顺眼了。但她很快就发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的心思,强自镇定心神又翻起了手中的书。只是书里写的一个个词句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我这是怎么了?“ 没等唐谣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态变化,纪清光已经迅速地结束了沐浴更衣一整套流程,捏着一块棉布坐在了唐谣身后。纪清光的手指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凉,按在唐谣头顶,一下子就引去了唐谣的全部注意力,唐谣的身体几乎是一下子就僵硬了起来。 “阿谣怎么了?” “无事,你擦吧。”唐谣今晚第无数次翻起手中不知在讲些什么的书,纪清光轻笑了一下,一点一点地给唐谣擦起了头发。虽然尊贵的公主殿下从未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但动作却细致的很,头发一缕一缕的擦,力道放的又轻,根本就没有让唐谣感受到丝毫疼痛或者不适。 甚至于,纪清光的动作太慢,把唐谣擦睡着了。 看着手下还有一大半都是湿漉漉的头发,纪清光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唤瑞草进门用内力烘干了唐谣的头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人赶出门,自己抱着怀里的娇娇人儿上了床榻。 被迫营业的瑞草:“……” 默默看完全程的云林:“……” 第二日唐谣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偏了一下头,却没有看见昨晚还温柔地帮她擦头发的人,只有用锦丝羽线绣了花纹的大红枕面上已经冰凉的温度。 唐谣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感受到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绪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生了什么病,想着要找个时间去医馆看看。 有些茫然地坐起身,床外的纱帘却突然被人从外掀开,纪清光一张活色生香的脸一下子映进了唐谣眼里。 “阿谣!快起来梳妆打扮,我带你看戏去!”纪清光的语气透着些不同寻常的欢快,唐谣还沉浸在刚刚的美貌冲击里缓不过神来,懵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