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你今天白天是不是去了第一人民医院？”年轻男人但非所问的说道。

    朱攀脸色顿时一变，眼睛下意识的眯了起来，本来就小的眼睛，在一眯就变成的一道细小的缝隙，朱攀警惕的看着年轻男人，摇摇头，否认道：“什么第一人民医院？我又没病，我去哪干什么？”

    年轻男人听到朱攀否认自己去过第一人民医院，他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机，单手点开屏幕，看了看手机，又抬起头看了看朱攀，然后把手机对准朱攀，说道：“这是你吧？”

    朱攀下意识的看向手机，手机上一个穿着护士制服，戴着假发的男人行色匆匆的从医院后门走出，没错，他认识手机上的那个男人，正是他自己，他抬起头看着年轻男人，厉声说道：“对不起，你找错人了。”

    说完，他就准备关门回去。

    可是，就在他准备关门的时候，突然发现，门关不上，年轻男人已经把手里的手机揣进口袋，左手一把握在门边，然后，朱攀就发现，并不十分结实的大门被一点点的推开，年轻男人从外面一步步的走了进来，朱攀使出吃奶的劲去关门，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关上门，门还是被一点点的推开了。

    朱攀放弃了，他不在做无谓的抵抗，转身朝房间里面跑去，准确来说是朝厨房跑去，因为厨房有刀。

    门没有了朱攀的抵抗被轻易的打开，年轻男人走进房间之后，随手就把大门关上并且反锁起来，他站在门口，打量着这间狭小的地下室。

    地下室很小，房间里到处都是垃圾，在门口的墙角还堆放着几个外卖的盒子，房间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房间的地面上十分的肮脏不堪，房间里除了一张锈迹斑斑的单人床之外，还有一张摇摇晃晃的桌子，在桌子上放着一台看起来很破旧，不知道是几手的电脑，电脑主机的外壳都没有，里面的线都露在外面，房间里只有一个灯泡，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

    在单人床的旁边有一道门，门被一条沾满油污的破帘子挡着，此刻，朱攀就站在那里，他左手拿着一个平底锅，平底锅上还可以清晰的看到早已经干涸发霉的菜叶的痕迹，右手拿着一把已经生锈的菜刀，朱攀脸色苍白，额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上几颗青春痘在橘黄色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刺眼。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立马给我出去，不然不然我喊人了啊。”朱攀左手拿着锅右手拿着刀，警惕的看着年轻男人，声音颤抖的喊道。

    可能朱攀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而他拿着菜刀和平底锅的手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

    年轻男人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攀，完全无视了他手里的武器，年轻男人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缓缓地说道：“王宏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去医院杀人？”

    “王宏？”

    朱攀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随即，他就反应过来，王宏可能就是宏哥的真名了，朱攀看着年轻男人，继续装糊涂的说道：“你不要血口喷人，什么杀人？我连杀只鸡都不看的人，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年轻男人看着朱攀，眉头逐渐皱起，他已经失去耐心了，他那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慢慢的从口袋里拿了出来，然后，朱攀就睁大了双眼，长大了嘴巴，愣愣的看着年轻男人右手里的那只黑黝黝的手枪。

    枪，这家伙手里有枪，朱攀顿时心凉了一大截，他嘴里发苦，心里直骂娘。

    “哐当”

    朱攀手里的平底锅和菜刀在男人掏出手枪的那一刻，就哐当一声掉落在地面上，发生一声脆响，朱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面上，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哥，大爷，爸爸，你别吓我啊，我说，我都说”

    “嘭”

    一声清脆的枪声在这间狭小的地下室里响起，朱攀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倒在了血泊当中。

    恰好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了鞭炮烟花燃放的声音。

    朱攀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洞，鲜血伴随着脑浆喷溅而出，他软绵绵的躺倒在血泊当中，嘴角不停的流出猩红的鲜血，胸口剧烈的起伏，身体不自然的抽搐起来，他眼神模糊，看着那双逐渐朝自己靠近的双脚，他挣扎着抬起头，想要记住这个年轻男人的脸，可是，他的视线早已经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只看到了那双锃亮乌黑的皮鞋，朱攀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去抓住什么，最后，他什么都没有抓住，手就软绵绵的垂下，砸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年轻男人在开完枪之后，把枪收了起来，从地面上捡起那枚弹壳，放进口袋里面，然后，他走到还开着机的电脑前面，打开了被朱攀关掉的对话框，仔细的查看了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然后，他伸出戴着手套的双手，在键盘上敲击出一行字。

    “王宏，好久不见，你藏好了吗？我要找到你了。”

    男人打完这段文字之后，就站起身，十分粗暴的拔掉了电脑的电源，然后从那已经破旧不堪的主机里面取走了电脑硬盘。

    年轻男人做完这一切之后，环顾一周，发现没什么遗漏的，就转身走出了地下室里。

    年轻男人走出地下室之后，关上房门，把卫衣的帽子拉起来戴上，然后双手插兜，低着头走了出去，在他即将走出楼梯口的时候，看到了一个肥胖的女人，两个人擦身而过，年轻男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肥胖女人看着年轻男人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记得自己这里还住着这样一号人啊，不过，因为是晚上凌晨十二点了，女人也没有多想，就转身上楼去了。

    肥胖女人在走上三楼之后，大口的喘气，她有些恼火，当初就应该自己住在一楼的，上楼真的太费劲了，女人在喘息了一会儿之后，从手提包里翻找出钥匙，打开了房门，然后把门关上。

    在肥胖女人走进自己的房间之后，在楼梯的拐角走出一个年轻男人，他眼神微动，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转身下楼，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如果肥胖女人不是上楼，而是去了地下室的话，那么这个倒霉的女人很有可能就会和朱攀一个下场。

    肥胖女人在回到家之后，把手提包随手放在柜子上，换好鞋子之后，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她走到沙发前坐下，想起刚才在楼下遇到的那个在大半夜戴着帽子的男人，女人想了想，想起了租住在自己地下室的那个矮个子男人朱攀，他已经三个月没有交房租了，她的打电话问问，看他什么时候交房租，如果明天还不交房租的话，自己就把他赶出去，想到这，肥胖女人就打开手机拨通了朱攀的手机。

    电话响了，响了几十秒，直到挂断对方都没有接听，肥胖女人放下手机，咒骂道：“好小子，还敢不接老娘电话，你等着，明天老娘就把你赶出去。”

    说完这句话，肥胖女人把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站起身，扭着肥大的屁股，犹如水桶的腰肢走进了浴室，准备去洗澡了。

    在这栋房子外面，一个路灯照耀不到的地方，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头上戴着帽子的年轻男人，抬起头看着还亮着灯光的三楼，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之后，转身离开。

    年轻男人没有从正门走出去，而是从一层墙壁翻了出去，正门有监控探头，他不想自己的样子被拍到，如果被拍到的话，在他没有找到王宏之前，自己就已经暴露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事情。

    朱攀所在的地下室里，朱攀静静地躺在血泊当中，尸体已经逐渐变得冰冷起来，在电脑桌上，一堆垃圾里面放着的手机，此刻正在不停的震动，一个标注为宏哥的电话打了过来，电话一直不停的震动着，直到自然挂断。

    第249章 宁嫣然回归

    七月二十号，距离712案件的发生已经过去了八天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从省公安厅到市公安总局，再到下面的各个刑侦支队和当地派出所，都在为侦破712大案而努力。

    宁嫣然在十九号那天，向省公安厅刑侦大队大队长贺永志说明了她在七月十二号那天看到的一切之后，随后，她主动联系了督察处的同志，主动交代了事发当天的情况，督察处的人在听完之后，经过一番商议之后，决定暂时不对宁嫣然进行任何处罚，她可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工作，只要她身体可以的话。

    在宁嫣然向督察处的人坦白事发当天的经过之后，谢勇军在医院里遇刺的事情也随之发生了，宁嫣然从朱须眉那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在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之后，就立刻离开了医院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七月二十号一早，当宁嫣然身穿警察制服出现在刑侦二队的办公区的时候，刑侦二队的所有成员都为之一振，他们看向宁嫣然的眼神十分的复杂，尤其是李磊。

    在712案件发生之后，宁嫣然住院，许琅失踪之后，整个刑侦二队可谓是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张雷带着新人劳凯歌四处寻找线索，李磊一个人寻找突破口，而吕星则经常和廖郿联系，两个人一起合作寻找许琅的下落，至于朱须眉则每天无事可做，可以说，在这八天的时间里，整个刑侦二队就是一盘散沙而已，陆晔当初不是没有担忧过这件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袖手旁观，没有直接插手这件事，只是让李磊在宁嫣然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负责刑侦二队的一切事物，现在，宁嫣然回来了，张雷他们仿佛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宁嫣然回来之后，没有跟他们进行言语上的寒暄，直奔主题，询问了近期有关712案件的调查结果，还有雨夜出租车司机被害案的调查结果。

    李磊是这段时间的负责人，尽管其他人在怎么不待见他，他还是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情都详细跟宁嫣然进行了汇报。

    首先，712案件案发现场发现了四具尸体的事情，还有就是许琅和卜子墨失踪的事情，以及赵华牺牲的事情。

    宁嫣然在听完李磊的汇报之后，久久无言，对于现场发现尸体的事情，宁嫣然并没有感到任何的惊讶，毕竟，她是当时的参与者之一，至于许琅和卜子墨失踪的事情，宁嫣然没有多说什么，当她得知许琅遭受重伤，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人挟持之后，宁嫣然在心底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宁嫣然不希望看到许琅受伤，可是，她更不愿意看到许琅就是712案件的推动者，至于卜子墨的事情，宁嫣然没有说什么，有关卜子墨的事情，督察处的人表示，他们会调查清楚的。

    只是，当宁嫣然得知赵华真的牺牲了之后，她的表情很复杂，她看着赵华曾经的工位久久无言。

    赵华的工位已经被收拾出来了，现在是劳凯歌在用，不过，赵华的所有东西都被归纳在一个盒子里，劳凯歌至今都没有去坐过那个位置，而赵华的父母在得知儿子去世之后，伤心自然是免不了的，不过，作为都是党员和老同志的他们，并没有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多么痛苦，只是默默地去了赵华曾经的宿舍，把赵华生前用过的东西都带走了，至于在工作单位的东西，他们并没有带走，至于赵华的尸体，因为712案件还没有侦破，暂时还不能火花，对此，赵华的父母表示理解，没有多说什么，他们现在就住在公安总局附近的招待所，等待着712案件的侦破，然后带着儿子的尸体回到老家。

    712案件现在由陆晔亲自指挥负责，贺永志在旁协助，集体行动事宜都交给了刑侦一队去做，而刑侦二队因为在之前的行动当中损失惨重，现在主要负责外围工作，刑侦二队现在只要重点就是侦破雨夜出租车司机遇害的案子，只不过，作为出租车司机遇害的重要嫌疑人谢勇军也出现在712案件的现场，现在还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成为了一个植物人，调查的进度停滞不前。

    宁嫣然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没有安排具体的工作，她只是让众人该干什么还继续干什么，而她则独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宁嫣然在自己的办公室只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去了陆晔的办公室。

    “咚咚咚”

    宁嫣然站在陆晔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进来。”

    宁嫣然闻声之后走进了陆晔的办公室。

    陆晔看到宁嫣然回来之后，最近这段时间皱眉不展，一直阴沉着脸的老人，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来，来到沙发前坐下，对一同坐下的宁嫣然问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宁嫣然扯了扯嘴角，语气平缓的说道：“恢复好了，工作肯定没问题。”

    陆晔点点头，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宁嫣然一番，然后叹了一口气。

    “哎”

    陆晔发现宁嫣然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宁嫣然刚来刑侦二队的时候，说实话，陆晔是看不上她的，一来，宁嫣然之前只是在省公安厅负责内勤工作的，二来，自然就是宁嫣然的家庭背景，华夏国是个人情复杂的国家，无论是职场还是官场，都不可避免的要在意这些，陆晔也是如此，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陆晔逐渐发现，宁嫣然也不是那种被家族长辈安排下来镀金的角色，虽然宁嫣然办案还缺乏经验，经常出现错误和漏洞，但是，陆晔看的出来，宁嫣然是个很有上进心的孩子。

    尤其是，当宁嫣然和许琅一起破获了好几起案件之后，宁嫣然的成长和进步，陆晔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上的，这次712案件的发生，许琅遭受重伤失踪了，陆晔很担心，赵华的牺牲，陆晔感到很痛心和惋惜，而宁嫣然的受伤，陆晔也很担心，只不过，作为领导的他，不可能专门为了某个人去专门做某些事情，不过，现在既然宁嫣然自己回来工作了，陆晔也放心了很多。

    “陆局，我申请加入712专案组，负责调查712案件的真相。”宁嫣然面无表情的看着陆晔说道。

    宁嫣然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说是申请，不如说是通知，好像陆晔如果不答应她的话，陆晔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

    经历过无数次大风大浪的陆晔，没有在意宁嫣然态度上和语气上的不合规矩，他看着宁嫣然，点点头，说道：“这件事我同意了，但是，我有个要求。”

    “你说。”宁嫣然自己也没想到陆晔居然这么痛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

    “712案件你可以参与，但是，许琅的事情你不要插手。”陆晔说道。

    “为什么？许琅的事情我为什么不能插手了？”宁嫣然紧蹙着眉头，她看着陆晔质问道。

    陆晔看着宁嫣然，语重心长的说道：“许琅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复杂的多，已经有专门的人去调查这件事了，你只要配合贺队长把712案件，还有前段时间出租车司机遇害的案件侦破了就可以了，其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不行。”宁嫣然断然拒绝道。

    她之所以申请加入712专案组，一来是为了调查清楚712案件的真相，给牺牲的赵华一个交代，给刑侦二队一个交代，二来，就是为了弄清楚，在七月十二号那天，她看到的两个许琅的事情，现在，陆晔居然不同意她插手许琅的事情，宁嫣然怎么可能答应呢？

    看到宁嫣然这个样子，陆晔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他严肃的看着宁嫣然，直接说道：“这是命令，如果你继续调查许琅的事情，那么我就不同意你加入712专案组，专案组少了谁都可以进行下去，不差你宁嫣然一个。”

    宁嫣然和陆晔就这么对视起来，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无比起来，一大一小，一老一少，就这么僵持下去。

    宁嫣然看着陆晔，她来s市已经一年多了，她对陆晔的了解虽然不像其他人了解的那么多，那么全面，但是，她心里很清楚，陆晔一向都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存在讨价还价的余地，当然，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许琅，可是，现在许琅失踪了，宁嫣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面子让陆晔改变主意，于是，宁嫣然选择了妥协。

    “好吧，我不插手许琅的事情就是了。”宁嫣然低下头说道。

    陆晔点点头，他语气缓和了几分，说道：“小宁啊，有些事情现在不是告诉你的时候，你不要想太多，早一点把712案件侦破，把刑侦二队重新带起来，其它的事情，你不要cao心了。”

    宁嫣然点点头，不在多说什么。

    “那我出去做事了。”宁嫣然站起身说道。

    “去吧。”

    宁嫣然转身离开了陆晔的办公室。

    陆晔看着宁嫣然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叹了口气，原本还有些笑意的脸庞再次变得凝重起来，他不知道让宁嫣然加入712专案组是否是个正确的决定，如果是，那一切都好说，如果不是，可能就是一个不小的隐患，想到这，陆晔就站起身，走到办公桌后面，拿起座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杜局，我是陆晔。”

    “什么事？”

    “刑侦二队的宁嫣然回来工作了。”

    “她是不是去找你了？”

    “是啊。”

    “她要进712专案组？”

    “是的，还要调查许琅的事情，不过我没同意。”

    “处理的很好。”

    “可是，杜局，我担心她”

    陆晔的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我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不碍事的，如果她想去调查就让她去吧，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不会影响接下来的工作的。”

    “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宁嫣然刚才陆晔的办公室回来，接看到张雷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等着她，宁嫣然走过去，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张雷看着宁嫣然说道：“宁队，刚才接到城北刑侦支队打来的电话，他们接到一起报案电话，在城北区的一家出租屋的地下室发现了一具男尸，这个人可能就是昨天在医院企图杀死谢勇军的人，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那还楞在这里干什么，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