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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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需多礼。”成康帝抬了抬手,又绕回桌案前,举起一卷明黄蚕锦,吹了吹上头未干的墨迹,“朕叫你来,是为之前所说的指婚一事。” 明亭远一听,便欲出言推搪。 成康帝挑眉直视他道:“你可知,寿康宫那边不满你多番推诿,已有直下懿旨之意。” “……?” 面子功夫都不做直接逼婚了? “朕不拦你,但朕可以给你第二个选择。”成康帝敲了敲桌,示意他上前来看圣旨,“看看朕为你女儿择的这位如何。” “……” 这叫什么第二个选择,不还是逼婚。 明亭远知道,自己手握重权多方觊觎,一直以来是极不愿意掺和这些党争是非的。可如今朝局变幻,显然已容不得他持中而立独善其身了,不过是儿女婚事,竟都能引出诸般暗争。 他硬着头皮上前。 成康帝则是站在一旁碎碎念道:“其实儿女婚嫁也代表不了你明亭远的立场,你无需过分忧心。朕尊重你的选择,你现下不想其他,只端看人,太后想为你指的和朕为你择的,这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明亭远的目光粘在圣旨之上,有些不可置信。竟是这位,怎么会是这位? “臣、能否容臣再考虑考虑。” 他惊得说话都有些磕绊。 成康帝:“太后懿旨都已拟好,是朕寻了借口暂且留下,留得了一时可留不了一世,说不定你还没出这宫门,太后懿旨就先到了你靖安侯府。你在犹豫什么?若不是他亲自开口,朕……” “嫁!” 第十七章 成康帝与明亭远在御书房议事的同时,靖安侯府的三位小姐也精心拾掇姗姗出门了。 沈画一如既往打扮得婉约清丽,浅粉烟笼千水裙衬得她娉袅柔美,正能恰如其分地融入一大群京中贵女。 明楚则是一身飒爽红裙,乍一看和她回府那日是差不多的模样,可仔细瞧会发现,她今日这身要精致许多,里外加起来有四五层,行走时渐次层叠,红得明媚张扬却也不算扎眼。 至于明檀—— 及至平国公府门前的春正大街时,车马就再难前行,也不知这位章家三小姐办场诗会是请了多少人,各府马车停了个满当,引着去马厩的下人都有些忙不过来,不少路人见平国公府今儿这么热闹,也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 明楚与明檀沈画共乘一舆,心中烦闷得紧,一路臭着张脸,半刻都不愿与她们多呆。 见车停半晌不动,她忍不住撩开车帘,不耐问道:“怎么还不走?” “三小姐,前头被挡着了,走不动。” 明楚:“让他们挪一下不就好了!” 车夫:“……” 明檀也撩开车帘往外望了两眼,旋即落帘,雾眉轻挑:“三jiejie是要奉昭郡主给你让路?” 奉昭郡主? 亲王之女? 明楚不吱声了。 其实明檀还挺不喜欢那位奉昭郡主的,前年金菊宴,她自个儿作谱弹奏了一曲《与秋宜》,众人皆赞泠泠动听,实乃仙乐,花主之位无有异议。 谁成想这位自云城归京的郡主突然跑来凑热闹,嘴上说着只是玩乐大家随心便好,然一个小家之女没有选她就立马掉脸子,后头的谁还敢开罪?投菊之时只好纷纷改选。 说来这位郡主也挺不自知,以为自己得了花主便真是艳冠群芳才华横溢,归京这两年四处凑热闹出风头,赏花宴饮常能见到她的身影,可她一出现,总能让原本松快得宜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 大约是因着花主一事,奉昭郡主也不怎么喜欢明檀,偶尔会面,总要找她麻烦。 好在明檀不是什么能受气的性子,虽不能明面冒犯宗室皇亲,可她能说呀。 这位奉昭郡主自小在西南边陲长大,规矩也就比明楚好上那么一点,还不如明楚会武,吵不过能动手。 两人对上时,明檀时常大谈礼法引古论今绕得她应不上话,且明檀身边还有不少这种贵女,一唱一和起来更是十分要命。 今次奉昭郡主也在,明檀思忖着,今儿最好不与之接触,毕竟她是为着舒二公子前来,倒也不必给人留下什么牙尖嘴利的印象。 然而明檀并不知,方才撩帘张望时,她想偶遇舒二公子的目的,已经提前达成了。 章怀玉原本是受不住自家堂妹磨他,应下了请舒二前来品茶。可章怀玉哪是什么能安分品茶之人,刚和舒二提了一嘴,舒二便知不对,问出了实情。 不过章怀玉应都应下了,舒景然知晓实情,也不得不帮他在堂妹面前挣下这个面子。 舒景然先前打马游街,被那些个瓜果扔得浑身都疼,心里阴影还未消散,又要被一众闺秀围观,他想想就觉得头皮发紧浑身都不自在。 于是他向章怀玉提议,不如广邀京中才子一道品茶论诗,与他堂妹的诗会隔园相置,如此一来,风雅热闹相宜,他也不必一人独遭苦难。 也是因着这一提议,今日平国公府门前才有了这般车马喧阗的壮观场面。 “你真不去?”春正大街街口,舒景然停步问。 江绪疏淡地扫了眼这热闹景象:“有正事。” 昨夜在右相府中议事,夜深突降疾雨,他被留在府中暂宿。今日舒景然要来平国公府品茶论诗,他要去京畿大营处理军务,方向一致,便一道出门了。 江绪话落,抬步欲走,舒景然望着不远处,忽然奇道:“那不是靖安侯府的马车么。” 江绪顺着话音瞥了过去。 他这一瞥,正好瞥见印有明府标记的雕花马车停在路中,帷幔被一双指如削葱根的玉手轻轻拨开,里头坐着的那位少女青丝松束,双瞳剪水,只是轻轻歪着头往外顾盼,就如春水映梨花,明丽动人,不可方物。 舒景然都看得稍怔了一瞬,背手轻笑道:“这位明家四小姐,也算是难得的佳人了。” “你不是不愿娶?”江绪忽地问道。 “我不愿娶,并非是不愿娶这位明家四小姐,而是暂时不愿娶妻。”舒景然解释道,“且,我不愿娶,与欣赏佳人并无冲突之处。” 江绪扫了他一眼,懒得再理,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平国公府极大。入了府,怕娇客们累着,备有软轿相迎。只不过春光正好,少女们都愿三两说笑,自行往前。 到诗会园中,假山流水潺潺,牡丹芍药盛放,山茶杜鹃争春。花丛边规整摆着几张长案,上头备有笔墨纸砚。凉亭歇息处则是备有果品点心,上等好茶。 白敏敏出门时没用膳,明檀一行到时,她正在亭里吃糖酪青梨,青梨脆涩,切成整齐小块放在精致瓷碟之中,再浇以蔗浆乳酪,撒糖霜,酸甜可口,别有一番风味。 眼见她都快将一碟子青梨吃光了,周静婉在一旁斯文相劝,让她稍稍克制一些。 章含妙刚好引了位闺秀过来,见了白敏敏也不忘打趣道:“敏jiejie若是喜欢这道糖酪青梨,赶明儿我便让厨子上昌国公府做去,不过可说好了,敏jiejie还是得按规矩给咱们家厨子付工钱的!” 白敏敏:“那倒不必,我便是要赖在你平国公府吃足了再出去!” 周围众女皆是以帕掩唇,咯咯轻笑。 正当此时,小丫鬟引着明檀三人往这边走来。 沈画柔婉可人。 明楚红裙明艳。 明檀着了身淡绿短襦上衣,银丝暗绣梨花白长裙,妆容清淡,却更衬其五官如画,肌肤娇嫩,她发间簪饰极少,只一支玉刻梨花嵌银步摇轻晃,行进时尽显少女春日轻盈。 这身打扮明檀是思量了整整两日才定下的,她毕竟不久前才退了婚,无论缘由都不便招摇。可她还要引舒二侧目呢,不能招摇,那总得特别些许,别看她妆容极淡,那也是花了不少心思描摹出来的。 只端看众人目光中不由闪过的一瞬惊艳,明檀便知,这两日苦心不算白费。 “怎么才来?阿檀,咱们可等了你好一会儿了。” “数日不见,咱们明家小小姐可是愈发水灵了!” “阿檀,可要用茶?含妙备的这道果茶极为清甜。” …… 明檀与不少贵女交好,一来便是众人相迎。沈画与明檀时常出入各府宴饮,虽难融入这一圈子,但她为人周全又有几分才情,大家至少在表面上能维持体面,且她还很受庶族出身的闺秀欢迎,甫一出现,也不少人上前搭话说笑。 只明楚初初现身无人理会,还是明檀出言引见:“对了,这是我三jiejie,刚从阳西路归京不久。” 时下显贵之家嫡庶都是一样教导,只在婚嫁一事上因着母家家世,定然会有所差别。所以至少在明面上,大家对庶女并无偏见。 作为主人家,章含妙忙顺着明檀话头娇声夸赞:“一见便知,楚jiejie定然是将门虎女,很是有几分英气呢!” 那是自然。 明楚淡声谦虚了句“过奖”,可下巴微扬,都不拿正眼瞧章含妙,倒是不见任何谦逊模样。 章含妙面上笑容凝了一瞬,很快又遮掩过去,转至其他话题。 其他本想夸上几句的闺秀见明楚这样儿也收了声,若无其事地聊起别的,只心中不约而同在想:本就是不熟也无需结交之人,到底搞没搞清楚这什么地界,摆的是哪门子谱呢。 明楚还不知何故,以为她们是得了明檀授意故意冷落,一时不忿。 同样不忿的还有落在明檀一行身后不过稍倾的奉昭郡主,明明是一前一后进的园子,她没让丫鬟出声,众人就压根没瞧见她! 干站半晌,她朝婢女使了个眼神。 婢女忙喊:“奉昭郡主到!” 众人这才侧目,一应半福:“参见郡主,郡主金安。” “不必多礼。” 奉昭心里堵得慌,边往前走边冷眼看着明檀,行至亭中,她从上至下打量着明檀,忽而笑道:“明家四小姐还是这般好颜色,退婚之事似乎并无影响呢。” 众人皆默。 找茬找得这么直白,她奉昭郡主也是独一份儿了。 然明檀直接无视了后半句,笑出一对浅而甜的小小梨涡:“多谢郡主夸奖。” “……”奉昭郡主又道,“令侯府不在上京,以后要再见他们府上的几位小姐倒是难了,对了,先前令侯府五小姐还从本郡主这儿借了一本珍稀古籍未还,也不知如今在何处,四小姐,你与令侯府怎么说也是有过婚约,与五小姐应有书信——” “欸,阿檀你怎么了?”白敏敏忽然扶住明檀,担忧道。 明檀:“无事,可能是未用早膳,有些头晕。” 众人忙你一言我一语地关怀,奉昭郡主那话头就莫名冷了下来。 其实若要回话,明檀有数百句能让奉昭哑口无言,然今日她不想和奉昭纠缠,她还在等舒二公子呢。 一阵嘘寒问暖过后,话题已然揭过,章含妙预备开始诗会,可明楚看出这奉昭郡主与明檀不甚对付,忽而插话道:“四meimei莫不是先前落水受了寒,竟还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