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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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云漠出事了吗?”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的跳动逐渐加重,声音有点低哑。 墨剑整个剑竖直地上下狂舞了起来,地面上被它戳出一个个小洞,泥土四飞。 斯然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云漠在哪里?他出宗了吗?剑宗内应该不会有危险,那他是——” 墨剑等不及了,剑身一横,飞速地贴上斯然的小腹,直接把他给横着抬了起来,整柄剑骤然腾空,疾速地朝着远处飞去。 斯然只觉得整个人瞬间离地数尺,被高空的冷风糊了一脸,他大脑空白了一瞬,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毫无防备被抬到高空的惊恐便占据了整个头脑。 “飞、飞低点——”斯然缩着身子死死地攥着剑柄,心里头对御剑飞行仅存的那一点期待顿时消散一空。 墨剑载着他一路超速疾驰,带着残影冲入了鸣悬峰内,好在它还知道慢停慢启,落地的时候放满了点速度,才没让斯然五体投地般直扑而出。 斯然刚落地,就看到周围已然站了不少不少人,粗略看过去,多数都是剑宗长老级别的人物。 他们均是利剑出鞘,周身灵气涨动,双目警惕地盯向半空中悬浮着的殷衔。 殷衔周身的灵力也在疯狂地涌动着,他一身红衣在风中狂舞,双目散发着不祥的红光,脸上全是诡异扭曲着的黑色纹路,十指微微张开,垂在身体两侧,整个人带着满脸病态而诡异的笑容。 斯然被墨剑一路快递过来的时候,正巧落在了一个面容俊朗的青年修士旁,斯然落地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见那青年修士惊奇道:“你、你与漠儿,竟是这等关系!?” 斯然:“……” 漠儿?指的是云漠? 斯然抬头,这位青年修士看上去有点脸熟,但却又想不起来是谁,按道理说自己的交际圈也就那么大,不至于认不出来人。 所以……这位帅哥你是哪位? 斯然眼里明晃晃的疑惑都快要化为实质了,身后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角,回头一看,竟是谢容卿。 谢容卿轻咳了两声:“斯然,这位是信云尊者啊。” 斯然:“……?” 你不要骗我,云信之不是个老爷爷吗? 谢容卿见斯然一脸懵逼,显然是对情况一无所知,便拉着他到一旁简单解释了几句。 概括来说,就是这殷衔果然是要搞事的。 殷衔的实力也就在分神期左右,哪怕他修行功法诡异,也绝对不是剑宗内数位长老甚至是高阶弟子的对手,可谁也没有想到,殷衔手中竟有一个残破的半仙器。 这灵器超脱了十阶的品质之后,便可成为仙器,这事件的仙器大都是上古仙人遗留在这世间,每件仙器威力各不相同,有的仅仅只是个攻击之物,有的却极为诡异。 殷衔手中的这个半仙器,按他的说法,能够承载重叠阵法的加持,而他并未发挥这仙器的真正力量,只是用其当个承载物,用来加持阵法罢了。 “这重叠阵法,由七种八阶阵法交缠而成,比起你们剑宗的护山大阵,还要更胜一筹,”殷衔悬浮在半空之中,声音时而粗犷沙哑,时而又矫揉造作,“我用了整整两百年,才参悟出其奥秘,你们就不要白费心思了。” 殷衔将云漠困于这阵法内,一个时辰内不解开,这仙器便会闭合而上,到时候,哪怕仙人在世,也解不开这阵法了。 这仙器内,没有一丝灵气的存在,也没有一丝光亮,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人在里面若是待久了,哪怕没有外物伤害,也会从内部自我崩溃。 殷衔以云漠为要挟,先是逼云信之服下了驻颜丹,而现在,他要云信之吃下傀儡线。 “吃了我的傀儡线后,信之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殷衔的笑容格外甜蜜,“我想让信之做什么,信之便会做什么,这样不好吗?信之与我一同前往绝炎宗,我们就在一起,当一辈子的神仙道侣,如何?” “放屁!”俞长老冷冷地爆了句粗口,“你长得那么丑,想得还挺美,傀儡线是什么东西?被控制了后,在保留自身意识的情况下,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他人控制,你若当真喜欢云信之,怎会出手如此歹毒!” 殷衔脸上扭动着的黑色纹路更多了,他的目光全都凝集在了云信之身上,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存在:“信之,我知道你重情义,在失去了燕芝之后,你愿意再失去这唯一的徒弟吗?” 云信之大怒:“殷衔!你不要太过分了!” “对,就这样看着我,眼中只有我一个人就好,”殷衔却笑得更开心了,他轻声慢语道,“信之,时间已经不多了,还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过去后,哪怕是我,也打不开这仙器,你确定要看着自己的徒弟在无尽的黑暗之中崩溃而亡吗?” 戚封青色的长剑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猛然飞向殷衔。 殷衔双眼微眯,十指急速颤动,无数透明的丝线在他面前凝集,却被长剑瞬间贯穿,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四散的剑气也极为暴烈,宛如一柄大锤当胸锤来。 殷衔喷出了一口鲜血,咳了几声,却依旧笑道:“剑宗当真厉害呢……可是,你们敢杀我吗?” 戚封眼眸冰冷,恨不得当场将殷衔大卸八块,但他的长剑却微微一顿,终究还是被收了回来。 殷衔大笑:“我的目的不在剑宗,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我只要信之就足够了。” “信之,”殷衔目光中的兴奋和激动完全掩饰不住,“你愿意牺牲你自己吗?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一直都是,你喜欢燕芝,你为了她四处求丹药,甚至不惜孤身一人闯入龙潭虎xue,就为了给她延续寿命,那云漠呢,他是你唯一的徒弟,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就这样死去吗?” 殷衔声音蛊惑:“更何况,我那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伤害你的,这傀儡线,只是我害怕你逃走罢了,你吃了他,我就放了云漠,好不好?” 云信之看向殷衔的目光,已经完全不是曾经旧友相逢的怅然,而是被nongnong的厌恶和愤怒所取代了。 殷衔却不在意,依旧双目温柔地看向他,那般浓情蜜意,仿佛做出这等事情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似乎是觉得胜券在握了,殷衔便有些癫狂起来:“信之,你知道吗?当初你受伤的事情,是我派人去做的呢,我想把信之留在身边,可惜,信之的实力超出我的想象,还是逃了回去。后来我又想,如果这剑宗也覆灭了,信之无处可去了,是不是就只能在我的身边了?可惜啊,这玉清丹雷劫居然被破了。” 他看着半空中困住云漠的仙器和其上盘旋着的阵法,似乎想起了什么,低低一笑:“云漠当初去接那个仙昀宗的小家伙时,我就曾经半途阻截过他,可是却没有成功,剑修的实力当真不可小觑……不过啊,没事,这最后的突破点,还是在他的身上呢。”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均是大惊,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极为紧绷。 有人在破口大骂,有人在试图求援,无数高阶弟子用猛烈的攻击刺向那半空中悬浮着的重叠阵法,连修为最高的新任执法堂长老都使出了必杀一招,却仍旧不能动弹其分毫。 在这一片嘈杂之中,斯然却奇异般的格外冷静。 他的双眸如同浸透了寒冬腊月里的风雪般冰冷,这是极少在他身上会看到的情绪,他一向是温和而收敛,连情绪也是如此,哪怕暴跳如雷抑或是喜笑颜开,也多是在独自一人时显露出来。 身后急急赶过来的柳思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斯然的眼神吓到打了个寒战。 柳思锐小声道:“斯然?” 斯然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平静。 “你会剑气外放吗?”斯然扭过头,低声问道。 柳思锐愣了愣,道:“会的,我剑气外放练得还挺好,怎么了?” 斯然走到他旁边,指着半空中那个悬浮着的阵法,道:“用剑气攻击阵法中心圆点左三寸下两寸的位置,可以吗?” 柳思锐看了看,比划了一下距离,这阵法位置并不高,做到是可以做到的,但—— “为什么啊?”他一头雾水,只觉得气氛格外古怪,小声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斯然拍了拍他的头:“十块灵石,做不做?” “做做做,当然做!”柳思锐还在口中的疑问在灵石糖衣炮弹的轰击之下瞬间消散,开开心心地抽出了剑,剑尖凝聚着蓝黄交织的灵气。 柳思锐举剑瞄准,剑气飞射而出,直直地撞在了阵法之上,霎时间,一阵灵气激涌。 原本一直岿然不动的阵法在这等堪称微弱的攻击之下,却奇迹般地颤抖了一瞬。 这一丝颤抖无疑是打破平衡的那根稻草,意味着殷衔口中那所谓的重叠阵法并不是无法用外力所迫。 顿时,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唰唰唰地射向柳思锐。 柳思锐傻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缩了缩脖子,求助般地看向斯然,眼神里写满了“我为了十块灵石我容易吗”这几个大字。 斯然却极其轻微的笑了声。 柳思锐:“……” 你居然还笑? 柳思锐哭唧唧地开始告状:“是斯然让我攻击那里的!” 斯然却毫不在意地盯着所有人的目光,一双眼眸冷冷地看向半空中的殷衔,又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冷。 他漫不经心道:“不好意思,只是稍微尝试一番而已,没想到居然就成功了。思锐的剑气攻击力还是低了点,若是戚长老或信云尊者出手的话,想必这重叠阵法的第一层应该已经被破了。” 殷衔脸色顿时极为难看。 他直勾勾地盯了斯然片刻,冷哼了一声:“不过是凑巧——” “凑巧?如果这样想能给你一点心理安慰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斯然慢条斯理道,“你说你这阵法研究了二百年?那你的领悟力确实有待提高,封火阵、奇花阵、离焰阵、绝潜阵和固灵阵,这五个阵法不过是八阶阵法里入门级的存在,你把他们生硬地套在一起,便自称是什么重叠阵法,还是别给重叠阵法抹黑了吧,倒不如叫搅屎阵,和你也挺搭的。” 斯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摆出一个十足的嘲讽笑容:“怎么了?生气了?真以为这修真界是你家,修真者都是你妈啊?真亏你想得出来这个办法啊?我看你年纪也不大的样子,怎么脑子就不太好了呢?还想着用云漠来威胁云信之?你说你喜欢他——” 他颇为遗憾道:“那可真的是吓到我了,好端端的,谁把你放出来咬人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斯然:感谢当年网络上和我对线的网友们。 第47章 斯然觉得,自己这次真是难得的有先见之明。 他在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一条咸鱼,咸鱼的话,无非就是躺平晒太阳就足够了,至于逆流而上勇攀高峰的事情,那是鲜鱼才会去做的。 只不过这次,当殷衔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态度非得留在剑宗之时,斯然多年未曾动摇了的咸鱼心难得的鲜活了一次,小动物的第六感带给了他极大的警戒,于是稀奇地未雨绸缪了一番。 殷衔此人,修为乃分神期,和斯然的筑基期之间差了数个档次。 而修真一途,本就是越往后越漫长,以斯然目前的修为,想要了解殷衔,只能用灵力来兑换相关的知识。 可一个人身上所涉及的知识实在是太多了,简直如大海捞针一般,斯然不可能直接让宝书把和殷衔相关的都列出来。 简单来说,若是殷衔曾经去过一个秘境,那么这秘境背后的一系列知识,都可以说是和他有关,而一个分神期的修士,他曾经涉足多少个地方,学习过多少种术法,简直就跟蔓延的树根一样,远远探不到尽头。 必须得缩小范围。 斯然便想,以剑宗的实力,硬碰硬的打起来,殷衔绝对不是对手,那如果会出现意外,这意外会是在什么地方? 他花了两天的时间,每天除了拉拉弓之外,所有的灵力全都砸进了宝书里面,简略浏览了一遍殷衔比较关键的资料,发现此人在阵法一道上面,堪称鬼才。 殷衔熟练掌握了五种八阶阵法,并已经成功掌握了这五种阵法的重叠阵法——为了了解到这个信息,斯然差不多又消耗了全部的灵力。 在那之后,他便将问题精确化。 阵法一道实属复杂,斯然便选择以力破巧,他将问题缩小为“以剑宗剑修的剑气进行攻击时,应该选择哪个位置,才能破开殷衔掌握的重叠阵法”,并在接下来的数日之内,每天跟个无情的灵力制造机一样,榨干了后就等着灵根运行缓缓恢复,终于在意外发生的前一天内成功地兑换到了全部的知识。 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这些知识并不会派上用场。 殷衔在阵法之道上确实是个天才,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事情。 若当初来接他的不是云漠和谢容卿二人,那云漠还能否顺利逃脱? 若当初云信之不敌,那是否现在已经被他囚于绝炎宗内? 若当初自己不在剑宗,那整个剑宗,是否就会因为他对云信之病态的执念,而化为灰烬? 而这次,若是他没能兑换到破除阵法的方法,那后果会怎样? 是云漠在无尽的黑暗中死去,还是云信之牺牲自我,来换取徒弟的性命? 斯然越想越生气,他是那种越是愤怒,整个人反倒是越冷静的性格,汹涌的怒火在心头灼灼地燃烧,而大脑却仿佛浸透了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