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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辉像是在哄他:“很晚了,你该去睡觉了。” 白星河很不满:“我刚睡醒,睡不着了,我要听电视。” “那我陪你。” “不用,你明天还要上班。” 又毫无营养地纠缠了几句,齐辉才起了身,虽然听得见几声脚步,但白星河也不知道他到底走没走,也不想管了,就着电视剧频道继续洗耳恭听。 没过多久,刚出现点睡意白星河就睡着了,电视剧的争吵也没有把他吵醒。 这一次他没有做梦,只是听见了远处传来铃声。 ……招鬼? 他惊醒了。 “啊,你怎么在这儿睡觉,齐辉怎么照顾你的?” 人影晃动,连姨出现了。 “哦……我看电视睡着了。” 白星河动了一下,发现自己被一条被子裹成了蚕。不必说,是齐辉的睡前关怀。 “你身体好些了吗?” 沙发一沉,是连姨坐在他身边了。 他摸了摸眼眶,怨念说:“还好吧,就是看不清楚。” 他继续盯着电视听声识人,期间连姨一言不发。 白星河奇怪道:“连姨是有话要说吗?” “我看见了不好的事,”连姨犹豫许久,“分离……受伤,血。全都关于你。” 她说话时,不像从前温柔,反倒是有点冷漠。 如果他现在看得见,大概率将连姨和镇上神婆的形象划在一起,年迈的、呢喃的使者,说话的时候,眼睛是没有神采的。 白星河不解:“灾祸吗?” “……你没有未来,”连姨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缥缈而没有生气,“每次出现都很短暂,你深知这点,所以丧失畏惧感。” 这是因为游戏副本模式啊,只要任务完成,他就会断开链接,消失并且进入下一个世界,不需要对任何人负责。 他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沉默。 连姨像一个预言者,可她在鬼王身边究竟是什么角色,他也不明白。 她于心不忍:“你伤害他们的时候,也在伤害你自己……你会后悔的。” 后悔? 这是最后一句预言。 白星河左耳进右耳出,他也没听懂,只感觉颇为微妙,NPC和玩家的身份让这种话好像蚂蚁在警告大象。奇怪的是,难道NPC也有自己的感情? 她甚至为此预言了玩家未来的行径? 白星河:“连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是个随时可以脱身的游戏,与他先前玩弄的没有任何区别。 绘在图纸上的纸片人是没有生命的,随时被擦拭删除,不存在被伤害这种说法。 何况…… “我不会再后悔了。” 说完这句话,他心里浮现一种奇怪的情绪,也许是因为那个噩梦。 “在聊什么?” 齐辉的声音。 白星河循声望去:“你还没睡啊。” 连姨拈着一副金丝眼镜,又戴上了,像个视力不良的老人。她很疲惫:“没什么,是我不确定的事。” 白星河心想,她总会把这些预言告诉齐辉。 只是说了又怎么样,这种故事卷来的无非是怀疑和难以置信,没有任何实质。他身体忽然一轻,被一个熟悉的臂弯横抱起来。 “你真的很执着让我回房间睡觉。”白星河抱怨。 齐辉不假辞色:“医生的建议,你病了,最好多休息。” 画面旋转又停下,眼前已经变成天花板吊灯,一片模糊金色。夜晚和白天对白星河已经没有什么分别,睁眼闭眼都是一样的。 他被暂时幽禁在这座宅子里,与外界的联系只有电视机。 床头灯彻底暗了。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齐辉也睡在他身边。 对他,齐辉既像情人也像主人。 白星河大病一场患上眼疾,因为本质美貌,略有点憔悴也像个病西施。 他看着少年,像蛇注视猎物。 蛇的想法很简单:“这样也好。” ——像现在这样。 少年乖巧地与他同床共枕,尽管不情愿,却怎么也走不掉了。 鬼王这样的人,在鬼界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事实上齐辉也是这样随心所欲,他把白星河留在身边,却什么也不解释。 只是为什么这样做,齐辉自己也不明白。 思考原因没什么意义,只需要把对方留下就好了。 他怀里的少年正辗转难眠。 “在想什么?” “不知道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我的作业还没有写。”白星河睁开眼,用了现成的理由,“我班主任上学期就把我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了。” “医生说不会很久。” “唉……我也好长时间没有回人界了。” “不必回去。”齐辉说得理所当然。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的问答,白星河暗暗想,又温言相劝:“我是人不是鬼,对不对?而且我快开学了得回去上课——别,我才不要转学到鬼界的学校。” 刚说完,他飞快钻进被子里闭上眼:“就这样决定了!” 他翘着唇角,看起来很开心。 如果现在A在床边,或者B或者孟狄,他们只消看白星河一眼,就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反正白星河向来把自己和别人都当玩具耍弄,在游戏里这么干更不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