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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二日,徐清昼忙了整整一天,甚至连午饭都没吃上一口,舅舅大发慈悲让他提前下班回去休息。 华灯初上,天空笼罩着暗色,徐清昼叫了个网约车,同时点开微信。 “天杳同学”界面。 沈天杳上午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消息,但是徐清昼并没有看见。 “清昼,今天可能会晚点回家。” “有事勿念。” 徐清昼唇角挑起一丝。 网约车刚好到。 “师傅,去森诰酒吧。” 下车的一瞬,徐清昼就感觉到些许不对,周遭过于冷清。 森诰并没有开门。 徐清昼眉皱起,他原本以为沈天杳说的有事,就是今天森诰可能会有些忙,但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沈天杳前段时间还因为法国公司的事情,出差去法国将近半个月,但是就算是事发突然,他也一定会和徐清昼说清楚。 可今天,就偏偏说了一句有事。 徐清昼心里莫名涌上一阵很不安的感觉,他绕到森诰后门,上楼,直接走进去开门。 “天杳?” 没开灯,冷冷清清。 徐清昼走到餐厅,餐厅摆着一碗匆匆吃了两三口的炒饭,勺子掉在地上,连带着地上还散落着些许米粒。 整个画面,就是一个大写地匆忙。 徐清昼迅速给沈天杳打去一个电话。 第一次没接。 他捡起地上的勺子,将冷掉的炒饭倒进垃圾桶,再次给沈天杳拨出第二通电话。 占线了很久很久。 每一声“嘟”都好像是敲在徐清昼心尖上一样。 终于,电话接通了。 “天杳!” 徐清昼站姿猛地绷直。 “你还好吗?” 电话那边呼吸声有些乱,很久后,沈天杳终于传出了一声“嗯。” 再然后,徐清昼听到咯噔的一声。 似乎是电话被放在了地上。 沈天杳再也没说一句话。 徐清昼手机同时传来一声消息提醒。 是一则定位。 徐清昼一直都没有挂断电话。 网约车将他送到定位附近的位置。 司机师傅说里面居民区路窄进不去,让徐清昼自己好好找找。 徐清昼攥着手机,一边看着导航,一边七拐八拐。 地上有些泥泞,他的黑色牛仔裤沾上了泥点子,鞋面上也带着脏。 雨滴不大,落得徐清昼一身潮湿。 他一直确认着手机是接通状态,但并没有再说一句话。 在这仿若迷宫一样的狭窄居民区里,找了近乎半个小时,走错了好几次路,徐清昼终于走上了一个连声控灯都十分幽暗的走廊,墙壁发黑发霉,楼下吵嚷声不断,酒鬼发疯,家长打孩子,怒骂与哭喊不断。 徐清昼走上顶楼,终于看见了一个半掩着的门。 没多做任何犹豫,他迅速地推门而入。 入他眼的。 是他从未见过的沈天杳。 一脸疲倦,目光无神,沈天杳坐在一地灰尘之间,背后还靠着似乎晃一晃就会散掉的柜子。 “天杳。” “怎么了。” 徐清昼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是对他来说,此时沈天杳的情绪比沈天杳任何的秘密都更重要。 徐清昼跪坐在沈天杳旁边,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腕。 将近三分钟过去。 沈天杳像是刚注意到徐清昼一样,缓慢又压抑地抬眼。 “你来了。” 声音哑得仿佛是粘上了灰尘。 “我们走吧。” 沈天杳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却被徐清昼按住。 “你不想走。” 两人四目相对。 沈天杳眼里尽是红。 他嘴角挑起一个近乎痛苦的笑。 “清昼,为什么。” 徐清昼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沈天杳闭上眼,头磕在后面柜子的凹槽里。 他手里轻飘飘地搭着几张信纸。 徐清昼目光看向他,伸手将信纸拿起。 他并未直接看,而是看向沈天杳的眼睛。 沈天杳睫毛抖动一瞬,又重新闭上。 这是一份默许。 心中内容,是手书,上面有些久远的晕染,看样子,是写信之人在撰写之时,眼泪滴在了信纸之上。 越看,徐清昼的心越凉。 这是一封遗书。 沈天杳mama的遗书。 徐清昼的手一点点变得冰凉。 沈天杳跟他为数不多地提过几次他的母亲。 但是每次一定都会说的话就是,我不相信我母亲是自杀的,她不会的。 徐清昼知道,沈天杳为了查他母亲的事情,放弃了多少,又付出了多少。 而如今一纸遗书。 清清白白断了沈天杳那近乎是命一般的信念。 从小到大就坚信的东西,甚至一直靠着追寻活下去的东西,在一瞬之间断掉了。 徐清昼看着沈天杳便只觉得心疼,他的坚强下,是刀刀见骨的伤痕。 徐清昼将信折好,无言地靠在他的身边。 沉默良久。 “天杳。” “你还有我。” 一声晦暗的笑后,沈天杳的声音带着绝望里钻出来的一点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