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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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早前猜得不错,这人在她与柏远来阁楼之前便一直藏在这里,方才不得不出来应对,便只能打晕了裁缝佯装,避免露出马脚。 苏锦回想起早前那人扮作裁缝的模样,一直低着头,也有意压低了声音,尽量不说话。也确实用软尺,量过她肩膀和手臂,亦知这种有声誉的成衣店裁缝在丈量尺寸时,不能沾女眷的身体。他动作虽是慢了些,却心中有数,应是耳濡目染过这类裁缝量体裁衣,却不精通。 能用上这类裁缝量体裁衣的,绝非草莽。 而那人说话时也多用“叨扰”“劳烦”等字样,便是劫持她,手脚干净,没有多余动作,最后也信守承诺直接跳了窗去,没有伤及她,也留了先前那裁缝的性命。 苏锦遂又想起那人方才说的,“看见我的长相对夫人并无益处”,应当是怕在公然场合露面被人认出,她早前若是不慎看到他的脸,兴许,今日不一定能如此平稳脱身。 那方才的,如何看都不是同柏炎结怨才劫持她的人。 苏锦微微垂眸。 片刻,早前追出去的侍卫中有一人折了回来,拱手朝她道,“夫人,那人跑得太快,平城中多街巷,暂未追赶上,已让人继续去查了。” 苏锦先前便有预期,便也颔首,“没事了,先回府中吧。” 柏远也跟着点头。 …… 回到苏府时,正好老夫人苑中布饭了,苏锦和柏远便径直去了老夫人苑中。 宴夫人打发了丫鬟去苏锦苑中请柏炎。 片刻,丫鬟折回,说侯爷正在苑中同子涧大人还有另外几位大人商议事情,说晚些时候再来。 宴夫人笑笑,那便不等了。 柏炎惯来有礼数,不会无故怠慢,苑中柏子涧和旁人都在,应是有急事商议。 苏锦想起下午离开时,柏炎脸上的凝重神色,其实罕见。 她与柏远都从云墨坊回来,柏炎这端还未结束,此事棘手,需要权衡之处怕是更多。 苏锦不动声色拿捏了几分。 而宴夫人说完,桌上开始动筷。 宴夫人问起今日她带柏炎和柏远去了哪些地方,苏锦大致说了些,柏远健谈,又同宴夫人补充了不少,譬如平城什么好吃,什么有趣,听得宴夫人和老夫人连连点头。 末了,又说起在云墨坊做了几套衣裳,隔两日掌柜便会送到苏府来。 至于今日在云墨坊遇到的事情,苏锦没有交待,柏远也有数,决口未提。 等到晚饭快要结束前,柏炎才来了苑中。 脸上虽挂着笑意,苏锦一眼见出不似早前轻松。 周mama填了碗筷,苏锦替他盛了饭,复又夹菜,柏炎随意用了几口,又礼貌接过宴夫人递来的汤碗。 老夫人问起他们明日有何安排,柏炎正好放下碗筷,悠悠擦了擦嘴角,应声到,“祖母,娘,京中有些急事,我明日要先行离开回京一趟,阿锦和柏远可以晚些慢慢再回京。” 他话一出,屋中都楞了愣,也相继噤声。 目光纷纷朝他投了来。 “这么急?”宴夫人倒是希望柏炎多留几日。 这三两日相处,宴夫人对柏炎很是喜欢。 原本四五日的时间就觉得短了些,当下,却成了翌日便要走。 柏炎歉意,“下回再到平城小住,多陪祖母和娘亲。” 老夫人颔首道,“侯府与军中本就事多,你兼顾便是,留阿锦和远儿在苏府这里,你亦放心。” 老夫人心底澄澈。 柏炎拱手,“多谢祖母体恤。” 苏锦转眸看向他。 今日之事应当不仅仅是棘手,还应是让柏炎焦头烂额…… 等稍晚些从老夫人苑中回来,白巧和玉琢先行回了苑中替柏炎收拾。 苏锦便与柏炎两人并肩踱步回苑中。 今日月色算不得好,小径各处虽都点了灯,但灯火昏黄,朦胧婉转,需拎了小灯笼照明。 柏炎与苏锦一处,旁人未得近前跟着。 九月夜里,夜风微寒。 柏炎将手中拎着的小灯笼递给苏锦,口中轻声道,“拿着。” 苏锦接过,转眸看他。 他取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遂才从她手中拿回照路用的灯笼,继续一面走,一面牵她,好似先前的一幕再是自然不过,也全然不察。 外袍沾染了他的体温,暖意似是透过肌肤传到四肢百骸里。 苏锦笑笑。 “还冷吗?”先前清风拂面,他见她睫毛颤了颤,暗暗“嘶”了一声,眼下披了他的外袍,应当好了许多。 苏锦摇头,“不知道多暖。” 他转眸看她,嘴角亦笑笑。 苏锦便借着这股暖意继续道,“阿炎,京中出的事情,可是同平阳侯府相关?” 他忙碌大半日,她心中亦关切。 柏炎轻声应道,“不是平阳侯府的事,但唇亡齿寒。” 他如此讲,她便明了。 朝中之事,她本也不当多问,尤其是柏炎都用到了“唇亡齿寒”这样的字眼,苏锦没有多问。 他却愿意同她讲,“侯府不能失了这个助力,付出多大代价都得救人,只是此事眼下很不好办,颇有些棘手,怕是要用上些许手段……” 他少有同除了柏子涧,邱遮这些幕僚之外的人说起过这些话。 苏锦亦认真听着,不打断。 苏锦面前,他似是也并不隐瞒,“此事暂未解决之前,京中一定诸多戒备,我不想你和柏远赶在这个时候同我一道回京,你在平城等丰巳呈,等丰巳呈来了之后,再同柏远一道启程回京,路上不着急赶路,边走边停即可。等月余之后,此事妥善解决,我在京中等你回来。” 他停下看她。 她亦停下,没有说旁的,主动伸手拥他,“都听你的。” 柏炎亦拥她,下颚轻轻抵在她头顶。 她发间额馨香在他呼吸之间,他微微阖眸,“阿锦……我已习惯,一日也不想与你分开。” 苏锦莞尔,“我会早些回京中,记得在屋中帮我置些海棠干花。” 他亦莞尔,“都听你的。” …… 等回了苑中,苏锦去耳房沐浴更衣。 早前留在云墨坊照看的侍卫来了外阁间中,柏炎问起了下午之事,“查到了吗?” 侍卫拱手低头,“没有追到人,但打探了今日平城城中的事端,似是,只死了一个长风国中的普通商旅,旁的并无异样。” “长风国中?”柏炎眉头微微拢了拢,“若只是死了一个普通商旅,犯不上如此大动干戈,人没追上,可有去查早前搜云墨坊的人?” 侍卫没有抬头,继续道,“悉数被灭口。” 柏炎手中都僵了僵,抬眸看向他。 柏炎顿了顿,沉声吩咐道,“此事不要再查了,切勿节外生枝,夫人若是问起来,就说查不到便是。” 侍卫应好。 柏炎又道,“我明日同柏子涧离开平城,夫人和四爷这里,若是外出,就多派些人手,也跟紧些,不要让夫人和四爷离开你们视线,等丰巳呈来了平城,路上护送夫人和四爷的时候亦要小心,路上不要着急赶路,哪里有驿馆便在哪里下榻,不要赶时间。” 侍卫再次拱手应是。 柏炎指尖轻敲桌沿,低声道,“如靖,回京时记得留意,沿途是否有人打探或跟踪夫人行径。” 如靖会意应声。 …… 等回内屋时,苏锦已从耳房中出来。 安静坐在铜镜面前,自顾对着铜镜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初秋不似夏日,发丝里都带着湿冷之气。 柏炎上前,自她手中接过毛巾,俯身耐心替她擦拭。 她通过铜镜看他。 五官精致好似镌刻,深邃的眸间此时却带着暖意,一面替她擦头,一面眸间含着笑意看她,只是却未察觉她在铜镜里尽收眼底。 她低眉笑笑。 两人都默契未再说话,等着柏炎安静替她擦干头发。 头发擦干,便抱了她置于床榻上。 前日夜里折腾得太厉害,苏锦翌日浑身上下都似散了架般生疼着,今日似是才缓了缓。 床榻上,她红着脸颊看他,颤悠悠伸手替他解了衣衫,如玉藕般双臂搂上他肩头,轻声叹道,“记得每日想我……” 他亦俯身吻上她修颈锁骨,“嗯,日日肖想……” 他亲吻的向下,她双手颤了颤,“阿炎……” “小别胜新婚。”他忽得扣上她双手,暧昧道,“届时夫人需多体谅。” 分明是挑。逗,她涨红了脸。 他笑笑,轻声吻上她额头,“逗你的,我明日晨间要走,今晚会温柔。” 她悠悠阖眸。 ****** 翌日晨间,马车都在苏府外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