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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顾之徒 第134节

    沈怀霜含下了那一口,又听到衣服落地的声音。

    江南河岸旁,江风并不平静,沈怀霜坐在船上,只觉得摇晃,晃得他快看不清河底的倒影。

    这一路晃得太快,晃出好远。

    沈怀霜吸了一口气,目光又开始失神。

    钟昱的背明显僵了一下,握着舟楫,脊背拱出一条曲线,暗蓄着力,绷紧。

    小舟随着江流,顺流而下,忽然淌过几个激流,打转着,终于再也停不下。

    已分不清是水花还是泪花,四处飞溅。

    沈怀霜视线朦朦胧胧,他觉得自己承舟而去,眼见着前方有一个不知名的壶口,心底觉得突然,却并不害怕。他伸出另一只手,勾住了钟煜的背,摸着硌手的肩骨,又抱紧了他。

    小舟滑在壶口的边缘,顺着瀑布,坠了下去,这种感觉不是失重。湖水洒落在身上,湿透了他的全身,并不是刺骨的凉,反而像冬日里入了暖泉。

    沈怀霜脑海里空空荡荡了许久。

    恍惚间,钟煜将他拢在怀里,时间不知流淌多久。

    小舟前,终于出现了一方一望无垠的天际,在水天一色中,沈怀霜任由青年牵着他的手,风过也平静。

    白鹭从水上飞过,掠过映着红日的水面,黑足轻点。

    沈怀霜凝望着,出了神,没听清钟煜说什么,打开点,他不明所以,看着钟煜,顺从地照做了。

    钟煜明显怔了一下,随后,他的那双眼睛漆黑,压着光芒。

    钟煜扣他的指节更紧了。

    江河上,雷雨打碎了飘着流云的艳阳天。

    忽然又下了倾盆大雨,小舟遭殃,晃得几乎要翻倒。

    雨水那么密集,豆大般的雨珠打在船头。

    江上,小舟摇摇晃晃,两人转进了舟舱里,船被狂风刮去,乘着激流,又一次急转直下。

    ……

    夜雨在晨光熹微时,淅淅沥沥,下了起来。

    江南春季多雨,春雨连绵下着,迷雾似的打湿了庭院中的叶子。

    雨水潮湿,沈怀霜贴着靠在钟煜臂弯。呼吸落在耳边,身上耳畔全是包裹而来的暖意。

    两个人昨夜都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下的,沈怀霜颠三倒四,被折腾得累了,耗得没了力气,汗水贴着全身,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

    对面却好像就是不知疲倦。

    沈怀霜躺在满眼的雨幕前,觉得自己淅淅沥沥地化成了春雨。他靠在床头,心底生发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白衣盖住了难以明状的红痕。

    他明明也和平时一样,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先生……你醒了?”走神间,沈怀霜腰上的手蓦地收紧,颈上也贴来散不去的热度。他转过身,对上了一双将醒的眼睛。

    沈怀霜没有避开钟煜的目光,靠在枕上,对钟煜淡淡笑了一下:“嗯,醒了。”

    笑完,他又挪过去,朝钟煜的怀里靠去,埋在钟煜衣襟前。

    刹那,钟煜眸子里的锐色散去。他凑在沈怀霜面前,落一个吻。亲完,他似乎又觉得不够,捧着沈怀霜的脸轻轻重重地吻了上去,亲着亲着,他翻过身,压倒了沈怀霜。

    沈怀霜脖子上又落了一个吻。

    天旋地转间,沈怀霜的头发被弄乱了,他昂着头,又推了推钟煜,低声道:“……我真的不能再来了,昨天晚上我和你说什么你都不听。”

    钟煜趴在他身上,低低地笑了,越笑好像越开心,他随意地触摸过沈怀霜的头发,在指节上绕了两圈,又道:“其他的我明明都依你了。再说,这件事你就不能让让我?”

    他的指节触摸过沈怀霜的后背,又顺着沈怀霜会觉得舒服的地方,轻轻重重地往下。

    钟煜不意外地收获了很多惊喜,掌下是流动的溪水,他又像晃动结满果实的大树,越晃,越有入心的喜悦。

    沈怀霜呼吸沉了,他脊背紧绷着,握过钟煜的手。两人掌心之下,是腰侧深深浅浅的红痕。

    沈怀霜又道:“碰到没?”

    钟煜嗯了一声,他倒像是个得胜者的姿态,指尖触上去,旋即应道:“都是我弄的。”

    沈怀霜一鼓作气道:“这里都这样了,更不要说别处。你能明白么?”

    闷笑声忽然传来,钟煜趴在他身上笑了好一会儿,笑声通过胸膛传进了沈怀霜的耳朵里,沈怀霜看不见钟煜的神情,只觉得他分明没说错话,可钟煜好像在笑他,但笑声又不像是志得意满的,好像多了几份欣喜和满足。

    “好。”钟煜支起前身,被褥褪去,臂膀暴露在空气中。他答应着,又抬手,咬破了指尖,点在沈怀霜颈侧,“这事以你意愿为主,我不想这件事。”

    钟煜目光专注,看到那道血丝和沈怀霜融在一起,绷紧的面色才松了一瞬。

    他勾着指节,没理会伤处。

    沈怀霜抬手,掌心包裹着那段指节,触时轻柔,血丝缠绕,又问:“为什么落生死阵给我。”

    生死阵。

    双方神识全然链接,另一方不论做什么,生死阵都以施阵方修为、灵力为代价,保护一方平安。

    直至施阵者灵力耗尽。

    钟煜道:“这样以后就再无万一。你在哪里,我都能护你平安周全。”

    第127章 薄雾后的云

    次日,小云镇的人听说了沈怀霜要离去的消息。

    桐儿如闻噩耗,哭哭啼啼:“先生,谁知道你原来就是仙门的道长呢,以后没你教书,我们怎么办呢?”

    沈怀霜被十来人围在中间,手上怀中落满东西,他其实也有些无奈,想到这里,他抬头看了钟煜一眼。

    钟煜站在宽大的马车旁,眉头微锁,他却耐心等着,眼神撞间沈怀霜后,又倏忽变了。

    钟煜上前,接住了沈怀霜手里的包裹。

    他手未松。

    底下有个小孩晃了晃沈怀霜的袖子。

    “沈先生,我可以亲亲你,再让你走么?”小孩垫脚,要在沈怀霜面颊上落下无知的吻。

    钟煜面色一紧,拉着沈怀霜在身侧,五指扣在沈怀霜腕上,冷道:“沈先生该走了。”

    “哇——”小孩又在两人身后大哭。

    钟煜没理会这小孩被他吓到会如何,他一言不发地抱着沈怀霜,上了车。

    帘子放下,车内暗了些许。

    “你知道的那不过是小孩子……不能当真。”沈怀霜才开口,他的脸上气息忽然贴近。他刚反应过来,肩上摁了只手,揽住他的腰,朝马车后的软塌倒去。

    钟煜抬眸扫了他一眼,又低头在他面颊上亲了口:“怎么能便宜了旁人。我以前都没碰过。”

    沈怀霜像倒在雪堆里,抬起头。青丝散在雪白的软塌上,早起才束起的玉冠又松散。他望着钟煜忽然笑了。脸颊上落过吻的位置有一丝丝痒意,这点痒放大了,让他忍不住地笑。

    沈怀霜微微失语:“你真是……”

    钟煜又自上而下地问道:“我怎么了?”

    “那我给你这个。”沈怀霜主动凑上去,唇畔擦过钟煜唇角,轻落下去。触碰时,他近乎要屏息才能维持冷静,“这样就不算便宜别人了。”

    吻过之后,沈怀霜后退些许,维持这面上的平静,把眼底的慌乱和心悸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他又发现,钟煜那双漆黑的眸子左右顾盼着,好像有无数光芒落在其中。

    那双眸子在他眼前,沈怀霜细致望着,越望越入了神,随后,他轻轻对钟煜笑了下,指尖还没从钟煜唇上离开,他又摸索了两下。

    钟煜从游离的状态抽回了神,抓着沈怀霜手腕,欺近后低声道:“沈怀霜,我不是圣人……你别在这里招我。”

    沈怀霜渐渐敛去笑容,没抽回手腕,答:“这也能招?”

    片刻,沈怀霜又道:“那我换个方式来帮你?”

    钟煜长睫一动,掀起眼皮,静静平视着沈怀霜,沉声反问:“先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知道。”沈怀霜又捧住钟煜的脸,在青年鼻梁上落了一个吻,又一路顺着向下,他又轻声道,“虽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又招你了,可你想要的话,我就给你。”

    钟煜的声音因为这连串的吻而变得断断续续,他偏过头,呼吸了一口气,又顺着沈怀霜的那个吻往下,吻过沈怀霜的喉结、发顶。

    蒙上雾气和玉色的月亮,从云后透了出来,像剥开了白纱,半露出了原有的底色。

    ……

    天边雨幕如银针细细落着,雨已将停。

    沈怀霜尚从喘息间缓过来,他从地上抬起头,钟煜已递了一盏茶。

    “刚才都让你别那样,擦了就行,你又何必……”

    “我情愿的。”沈怀霜用鼻音应了声,眼底清明才复现,又抬眸对上了钟煜注视他的眼睛,他由着钟煜摩挲着他下唇,又擦去了下巴下的水痕。

    沈怀霜两条修长的腿架在钟煜膝上,膝盖着地,天青色衣衫长长拖曳在地,像青波上的雪浪。

    他被钟煜抱上去时哽阻了下,脊背挺直,神色清淡,开口时支撑了下木板:“等我们回去以后,不拘是不是崐仑,去哪里都好。”

    钟煜高束的马尾垂落,箍着沈怀霜的臂膀往怀中紧收,又正色道:“这事不能慢慢来。你修为不足,我想先帮你堆上去,你交给我就好。”

    他和沈怀霜贴得很近,前倾身子,马车上微微颠簸,车内空气流通,薄尘在光下起伏。

    沈怀霜微诧:“就算我从头开始也不打紧,何况修为积累也不是一夕之间就能促成。”

    钟煜眉目轻轻舒展,应道:“接下来先生只要照我说得做就是。”

    沈怀霜眼眸转动,目光流转过,他凝重地思索了会儿,脑中闪过电光火石般的一个念头。

    钟煜点了点沈怀霜的眉心,又道:“只是用灵力灌入筋脉打开破损的通道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怀霜面色微白,钟煜凑上前缓慢地揉开了沈怀霜眉心,他笑了下,言辞却近乎大逆不道:“先生想什么呢。”

    沈怀霜一口气堵在心底,轻斥道:“我没有往别处想。”

    钟煜牵住沈怀霜的手,在他指节上落下一个吻,又失语般笑道:“那好,在此期间,我们就不那么做。”

    钟煜又故意挠起了沈怀霜:“就问你忍不忍得住?”

    沈怀霜禁不起痒,他哑然笑着,又和钟煜滚在一起,一边躲,一边道:“我清修那么多年,还差这点时间。倒是你。”

    沈怀霜和钟煜翻滚着,他趴在钟煜身上,又自上朝下问道:“你呢?难道你自己想办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