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这么长的时间里,笈多、他、还有公主,都过得很快乐,很开心。 那是纯粹又清澈的感情。 只是—— 他只是拒绝了笈多,不愿意留下而已。 笈多却如此无情。 “罢了,反正我临走那刀捅下去,他也不一定活的下来,”他感慨着自己的善良,放下吹筒,仿佛顿悟一般,摸着老虎的头,自嘲道:“我和人交什么朋友啊!对不对啊,花花?” 大老虎听不懂,只是本能的舔的手,超认真。 他检查了一下装备,抚摸着老虎的大脑袋:“走了,花花。” 老虎抖了抖耳尖,跟着他起身,和他一起上路。 听不懂主人说什么,不过跟上就是了。 …… 翻过印度北边的天堑兴都库什山,就是长长的瓦汗走廊,这里山高路险,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不过最近这里并没有什么争执。 月氏人建立的贵霜帝国已然名存实亡,很快就会被崛起的笈多王朝覆灭。 而贵霜帝国西边的王国,正和罗马帝国对掐,也没有空过来。 所以严江越过这片关隘时,并没有受到什么为难。 这时节正是冬季,他带着花花翻山越岭时,远远看去,一名身裹兽皮的青年带着一只体形庞大的老虎,行走在厚厚的积雪之中,仿佛童话里的奇景。 “大家好,我现在已经越过瓦汗走廊,再到前边,就是后世阿富汗的古扎拉,当然,如今这里呢是萨珊波斯的领地,”严江对抚摸着老虎,回看身后的无尽群山,有些叹息地道,“我们已经甩开了贵霜帝国的追兵,接下来,将继续探索丝绸之路的风景,希望大家能喜欢。” 老虎在他身边嗷呜了一声,对主人不理自己不满意,伸头去蹭他。 于是青年立刻忘记了录播,低头对着老虎就是一阵猛吸。 和大老虎玩了一会儿,他才有些失落地起身:“走吧,花花,路还很长呢。” 他回想着地图,将先前遇到的一些烦恼抛之脑后。 一下站,是萨珊波斯,这次还是不要和那些统治者走得太近,跟着那些贵族混一混,记录一下历史就好。 他这样自我告诫。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喊杀声。 闻到血腥味的老虎有些焦躁地甩了尾巴。 严江看向山下,就见远方一匹快马正向他所在的方向奔来。 一名青年伏在马背上,死死地抓着马颈,血流满身,不知死活。 严江不想管闲事,准备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波及。 就在这时,那追来的七八名骑手的马匹并不是太优秀,在问道猛兽气息后,几乎是瞬间便立足不前,任骑者们怎么驱动,也不愿上前。 为首者满面浓须,左右顾之,吼了一句波斯语。 严江眉眼瞬间一冷,就见对面的骑手们已经开始解下背上弓箭,对准那青年逃亡的方向,也是他们所在的方向。 但没能他瞄准,破空之声骤至,为首骑手一声惨叫,就摔下马去。 花花虎脸茫然,转头便看到自己的主人神色冷淡,又飞快搭上另外一只箭,破空而出,精准点射。 相比之下,对面的准头就很尴尬了。 当他射倒第三个目标时,对面的剩下的人神色恐惧,瞬间做鸟兽散。 严江满意地收起弓,正要上前捡尸体,就见花花拖着先前被追杀的那个人,愉悦地走了过来…… 第100章 朋友一生 310年匆忙地过去一半,七月时,匈奴折腾了半年的皇帝刘渊终是没能向天借来五百年,在未能建立一个大帝国的遗憾里驾崩。 而他临终前,大约是病糊涂了,把后事安排的一塌糊涂。 可能是儒家文化对他影响太深,这位血统纯正的匈奴人遵循嫡长子继承制,把王位给了自己的长子,但他疼爱自己的三儿子刘聪,加上刘聪功劳很大,于是他把治下的胡汉分割,将大单于之位给了刘聪。 嗯,翻译过来,就是政治权力给了长子,军权给了刘聪。 这种saocao作,简直堪比当年想把赵国分割成两半,两儿子一人一半的赵武灵王。 孟岚还收到消息,刘渊死前把两个儿子的手放到一起,希望他们两兄弟能齐心协力,守望相助,建立大业。 可惜他的两个儿子都不领他的情,这老的刚刚咽气,尸体还放在棺材里没有下葬,长子刘和刚刚座到皇位上屁股还没热,就已经下令去捉拿刘聪,同时杀了自己的另外两个弟弟。 刘聪是打下匈奴半壁将山,岂是个软柿子? 两人一番同室cao戈,不到一周,刘聪就打进了皇宫,把自己的皇帝哥哥送去父亲身边进孝了。 刘聪继位,立刻便对兄长的势力一番大清洗。 这消息掩盖不住,很快,并州刺史刘琨觉得看到了剿灭匈奴的希望。 他是个行动能力特别强的人,立刻便激动起来,亲自来寻魏瑾。 他希望魏瑾能说动拓拔鲜卑出兵,同时,他会联络洛阳的东海王,一起出兵,到时,并州军从东、鲜卑从北,洛阳从南,三方同时,夹击匈奴,必能取得胜利,一解匈奴之患。 魏瑾赞同他的计划:“不错,匈奴西方是黄河天险,奔腾汹涌,到时,必让他们无路可逃。” 黄河的东线那条分割出陕西和山西的河岸,都是如同壶口瀑布那样的急流险滩,基本不可能让大军渡过。 只不过…… 魏瑾悠悠道:“请动鲜卑必然代价巨大,不可轻动,世叔不妨先去信一封,询问东海王可愿出兵?如果连事主都不愿,光你我心急,亦是无用。” 刘琨微微一笑:“匈奴是逆贼之首,又岂会放过这敌军内乱的大好机会,放心,他必然会出兵。” 说罢,便告辞离去,联系东海王,只有他亲自出面。 魏瑾轻轻抿了一口新茶,微微叹息。 …… 一如历史记载,总领西晋大权的东海王拒绝了刘琨南北夹击的提议。 明面上的理由是粮草紧缺,但实际上,大家都看得了来,这个在诸王之乱中活到最后的老头,已经越来越控制不住晋朝这破旧的大船了。 从他扶持新帝的四年来,诸地叛乱四起不说,他还和大将苟晞、徐州的周馥等大将撕破脸皮,更因为杀了小皇帝的亲信,而与朝臣离心——当权臣能当到他这个份上,也算是旷世的人才了。 所以,东海王手上的十几万兵马是他最后的底牌,全部身家的保证,见过匈奴威势的他不能、也不敢将这张底牌打出去。 若是赢了,或许能让晋朝的局势渐渐安稳下来,但势力大损的他,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所以,便是刘琨反复来信,甚至亲自前来说服,东海王还是坚决地拒绝了刘琨的提议。 刘琨只能哀叹着回了上党,对着魏瑾一番哭诉,说尽这世道报国无门的苦。 魏瑾随口安慰他几句,就以公务繁忙为由,把他赶走了。 她可没空当人的心理顾问。 上党上半年因为蝗灾gdp没能保持稳定增长,下半年还准备努力补回去呢。 还有秋收要到了,这种哪个不比打匈奴重要? 因为蝗灾,上党虽然保住了大部分粮食,但种的麻损失惨严重,布匹产量骤然下降。 好在这个时候,来自渤海郡的棉花在八月下旬时,顺着逆行而上的船队,送到了上党。 产自印度的短绒棉。 这是一种劣质棉,越短的纤维在纺线时,纺出的线越粗,蚕丝织品能那么轻薄,什么一件素纱衣四十几克,能折叠放进火柴盒里,靠的都是蚕丝纤维的长度超高。 但这种棉虽然质量一般,产量却能把麻碾压到海沟里,绒短就织不了细线没关系,农人们买衣服追求的从来就不是轻薄,人家要的是厚重、耐磨、保暖! 所以,上党的纺织玩家们开始进行了另外一项纺织业的革命——混纺。 反正不浪费原材料就是。 相比麻与丝抽纤维的复杂工艺,棉花处理起来非常容易,只要将棉籽除去,再将棉花梳得蓬松,就可以直接上纺纱机,水利纺机面前,再多的原料都是纸老虎。 很快,大量上党棉就开始占据市场,这种透气亲肤的材料,对麻就是全方面的碾压。 魏瑾如今对钱的困扰,不再是缺,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花。 在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计划里,筑墙和积粮都已经达到极限,上党的路不说修出村村通,至少也算得四通八达,潞城的地产行业一点都不用担心——玩家和市民们都对修房热情得不行,限制他们的只是水泥产量而已。 所以现在要想办法继续扩展,就只能开新地盘,因为很多资源是上党没有或者不够的,比如正在渤海郡的油田。 但那里,需要平稳的环境。 不过,不必急,按苍秀儿的说法,幽州,已经快了。 同一时间,幽州的局势骤变。 幽州刺史王浚已经在北平郡的郡城徐无督战,并将段氏鲜卑兵马派出,讨伐慕容鲜卑时,出了大事。 辽东本是诸夷杂居之地,朝廷在此地有东夷校尉一职,用以镇慑东边的高句丽等族。 这位校尉本是西晋忠臣,名叫李臻,他曾经是王浚的好朋友,相约共一起辅佐晋室,结果最近的王浚想当皇帝的异心都掩盖不住了。 脱粉回踩最为致命,李臻深恨王浚,正好收到了“渤海郡行商”带来的王浚离开蓟县,到达徐元的消息后,在一位同是晋室忠臣手下的唆使下,抓住机会,让自己的儿子带兵前去攻打王浚。 他的儿子叫李成,是一位英武强健的青年,带着兵马断了王浚粮道,将王浚围在北平的小县城里。 王浚恐慌至极,几乎动员了整个郡治里的所有能动的人来守城,一连数日,都在生死之间煎熬。 双方一番大战,李成部几乎有用不完的劲矢,反而将城头的王浚亲卫压制得抬不起头,身边的数千人战死极多。 更让他气得几乎无法喘息的是,这些东夷军队的劲矢里,有不少都是他幽州军的制氏装备。 这其中代表的含义,几乎让这一生和阴谋诡计打交到的老头心底发颤。 …… 就在他心急之时,他手下的幽州军终于接赶到,几乎同时,前去征讨慕容氏的段部鲜卑也同一时间回防,即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