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六章，夜袭

    已经是后半夜了，一弯如钩的下弦月才刚刚升起。这月亮只有细细的一线，所以并不明亮，不过借助于这微弱的月光，也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些东西了。

    铁丝网被轻轻地拉开了一个口子，穿着不反光的布面甲的模范军士兵悄无声息地从这个口子出发，然后成散兵队形展开，在夜色的掩护下，向着清军控制的第二道土墙摸了过去。

    两道土墙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而清军在夜间也非常的警觉，他们学习了模范军的经验，也养了一些狗来用于夜间的警戒。这些狗的视力和听觉都远远超过人类，所以，模范军的夜袭部队刚出发没多一会儿，对面就传来了一片犬吠声。

    随着犬吠声的响起，对面的清军也立刻就反应了过来，只是在昏暗的月光下，他们很难看清对面的穿着暗色的布面甲的模范军，只能从一片犬吠中模糊的判断出出来夜袭的模范军的规模应该不小。

    这时候，先导的侦察兵已经逼近了敌军的壕沟这些侦察兵都携带着一根飘石。这是一种带着木杆的投石索，当年戚家军也曾经广泛的使用这种武器。在身体强健的士兵手中，这种东西能够将较重的石块抛出一百多步。当然，侦察兵们带着这个，并不是为了抛掷石块来攻击清军，虽然这种武器抛掷石块的距离远，威力也不小，但是精度却是非常糟糕的，在这样的暗夜中，想要用这种本身精度就一塌糊涂的武器命中敌人，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任务是用这些东西抛出照明弹，点亮目标。

    侦察兵潘大星将一枚照明弹放在了飘石的皮囊上，又将照明弹的拉索系在上面。这样当飘石将照明弹投掷出去的时候，就会顺着拉动拉索。

    潘大星朝着旁边看看，旁边的另一个侦察兵也已经完成了准备，于是他向着他点点头，便将铜哨塞入口中猛的一吹，同时举起手中的飘石，向着前方狠狠的一挥。一斤重的照明弹便被抛了出去，这枚照明弹在飞行的过程中便被点燃，并在空中猛烈地燃烧起来，将前方照得一片雪亮。

    之所以在投出照明弹之前先要吹响铜哨，是因为发射这些照明弹，主要的作用并不是照明，而是干扰敌人的视觉。采用铝热剂，哪怕是原始铝热剂的照明弹，发出的光亮也要远超过这个时代的任何其他的人造光源。在漆黑的夜间，在一定距离内，一个人如果直视这种光源，他的夜间视觉会被暂时破坏，在此后的好几分钟之内，他就变成了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为了避免误伤自己人，在投出照明弹之前，必须先用哨子发出警告。听到哨声的模范军士兵会低下头，并闭上一只眼睛，以确保即使在极端情况下，仍然有一只眼睛能用。

    这一轮攻击，模范军是下了不少的本钱的。铝热剂的基础材料铝的制取相当的困难，所以这东西的成本非常高，一枚照明弹的价格甚至要超过一支燧发步枪。价格高甚至都不是主要的问题，最主要的问题是它的产量一直非常有限，而且短时间内毫无提高产量的可能。所以今晚使用的这些照明弹，几乎就是整个郑家大半年的产量。

    不过这些东西的效果也的确是非常惊人的，当这些照明弹亮起之后，潘大星听到对面的土墙后面猛地传来了一阵惊呼——显然已经有不少的清军中了招。

    不过这时候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抛下手中的飘石的木杆，潘大星从背后取下霰弹枪，（子弹是早就装好了的）一直冲到壕沟边上。这时候照明弹已经落在了清军的土墙后面，不过它发出的光芒还是将那一片的天空都照亮了。

    清军挖的壕沟是一个倒三角形，坡度很陡，不容易攀爬。而且壕沟底部说不定也有些竹签子之类的玩意儿。所以直接下到壕沟底部再往上爬显然不是个好办法，最好的办法还是用跳板直接跨过壕沟。

    这时候后面的士兵已经扛着跳板上来了。这些跳板都是用从南美买来的轻木制造而成的，它们看着很厚，但只需要两个士兵，就可以把一条三丈来长，一尺多厚的跳板扛起来飞奔。当然，这种木料不算结实，但是考虑到它的厚度，还是能承受得住几个人的压力的。

    士兵们将跳板架在壕沟上，更多的士兵便从跳板上冲了过去，前面便是清军的第二道土墙。为了防炮，这些土墙的倾斜度较低，士兵们只需要加速一冲，便能直接冲上去。

    当然如果清军的士兵还能有组织的作战，那要这样冲上去可不容易。清军手里的火枪，小炮以及长矛可不是吃素的，但是刚刚的照明弹却使得大批的清军暂时变成了瞎子。这种局面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整个队伍顿时便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此时完全做不出有效的反应。

    模范军的战士们首先用手里的霰弹枪打出一个齐射，后面的士兵投出掌心雷，接着大家就挺着刺刀冲了上去。清军发出一片惊恐的喊叫，在模范军的这一轮攻击下，迅速的崩溃。他们尖叫着抛下武器掉头逃跑，然后被后面的模范军战士不断地用火枪打倒在地。

    处于第三道土墙上的清军不顾正在奔逃的清军，开始向着模范军开火。而此时，模范军的步兵炮也跟了上来，并开始向着第三道土墙上的清军猛烈开火。双方的对射一直打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模范军并没有停止攻击，相反，他们调集过来了更多的火炮，甚至就连那两门巨炮都瞄准了清军的第三道土墙，并不断地向着它开火。同时模范军的散兵也不断的逼近，用线膛枪不断的向着土墙上的清军发起攻击。清军也用各种火炮开火，努力的阻止模范军的散兵靠近。

    双方猛烈地交火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然后清军的火力开始明显的削弱了，这一方面是因为很多的炮手都被模范军的散兵击毙以及很多火炮连着土墙一起，被攻城巨炮的炮弹击碎；另一个原因便是清军的火药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