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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乌托邦_分节阅读_2

    我或许不应该神神叨叨地用任何玄学的说法来试图印证一段故事它所开始的必要性,那是人类在十八岁的年龄阶段才会做出来的事情,更何况秋水在我这里很长时间也只是等同于很多跟我产生过短暂感情、又注定会因为种种事情要分开的其中任意一个人。

    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殊性。

    命运偶尔就是这么奇怪,只有当你跳出来的时候你才能够发现它的存在。

    当然这件事情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释。

    事情都是先发生的,而理由都是后来找的。

    你跟你的第五任妻子终于走到了白头,你也可以在将死的前一刻表明之前所有错误的婚姻都是为了更好的遇见她。

    我想可能到我的**十岁,跟秋水两人并排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的时候,我可能习惯性为了哄他而告诉他——到现在为止,这都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然后我们就可以双双拔掉呼吸管,完成我十八岁没有跟我当时的喜欢对象完成的那一项仪式,之后会有人拿着我提前支付的金钱把我跟他烧成灰的骨灰盒塞同一个墓碑里。

    这样就是很好的一生。

    但愿我的人生、我的小朋友的一生,都能够在恰当的时候感叹出命运在关照我们,它确实是最好的一生。

    第2章桥

    我出生在一个叫长康的城市里,它大概是在跨过两千年后被被评定为了县级市,但这并不妨碍它是一个消息闭塞的地方,出门拐角碰见的某个人可能就跟你家的某个亲戚存在某种联系。我妈曾经是市医院的护士,到我上初中后她升为了医院的护士长,在医院的B超室给人开条喊号,她会给上医院找她的亲戚或者亲戚的亲戚等一系列她眼熟的熟人安排插队,她还曾在我小学的时候收过红包,一个护士收红包现在想来可能觉得有些好笑,**十年代因为计划生育的原因医院不能告知孕妇自己肚子中胎儿的性别,经常就会有人找上我妈,给她包一点钱或者一些米油之类的家庭用品让她私下告知腹中胎儿的性别。

    我想冥冥之中我妈也曾做过杀死女胎的刽子手,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一切都是为了生活,生活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

    所以我妈经常会看着我,认真而严肃地表达:“黎簇,都是为了你,mama都是为了你。”

    我妈对于我这个她唯一的儿子实在抱有很大的期待,期待到会偶尔偷窥我的日记,看着我的日记从想要变成科学家变成我是个同性恋,然后我妈就精神崩溃了。

    就十分简单的,在我十多岁的时候,就像在她大脑内本来就存在的一根长期绷紧的弦,而那根弦就在在一个阳光特别好的下午那猛地绷断了。

    这样说或许不太好,她是生我养我的女人,我感谢她,也爱她,但是这并不能阻止我客观的去评价她为一个疯子。

    她曾经在我爸试图跟她离婚的某个我还年幼的下午赤身裸体地奔向长康桥,不管不顾地就从桥上越了下去。

    用身体力行地向我爸表示——如果我爸要离婚,那么她就自杀。

    她还曾试图在我爸跟她吵架的时候给我猛灌洗衣粉。

    “黎簇是我生的,如果你要离婚,那么我先杀了他,然后再自杀。”

    我妈确实是个疯女人,所以也不怪她总是要以死来威胁她身边爱的人跟爱她的人。

    而且应该也算得上是挺成功,反正我爸跟她吵过架,甚至还打过架最后仍旧是在一起生活,就是她没过过我这个槛,她死的那天我还没从医院出来,据说是从桥上跳下去的,这次衣着十分干净整洁,抱着体面的赴死的心情去的。

    然后我就离开了长康市,很多年了,中途回来过一次,其余时间连梦也没梦到过它。

    *

    长康这座老桥我想算是见证过许多人的生生死死。

    老桥在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建立的,桥没建之前渡河都靠摆渡船,据我有限的记忆中好像曾听过说我的外公曾经就是长康河上的摆渡船夫,在河上摆渡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建桥的通知下来人立刻就病了,还曾拿着老鼠药大闹过施工方,最后是因为劳累过渡一时失足而溺死在河里的。这个意外事件我小时候听起来还挺费解,主要还是一时无法理解到里面的因果关系,但是这事在我脑子里隐隐画了个等号。

    桥等于死亡。

    我之所以不得不再次感叹人生就是莫比乌斯环的原因就是,我小时听人讲因为建桥家中有人死,等到我慷慨激昂的十八岁到来的时候唯一能把我跟死亡画上等号的那一条线索就是长康这座桥。

    我当年确实是抱着慷慨赴死的决心跟人手牵着手跳下的这座桥。

    桥等于死亡。

    我跟人殉情失败后,我妈又代替了我的位置,它可能就是一个诅咒,一个偷偷隐藏在我家族中的诅咒,也可能真的沟通了某些人的阴阳,有些人可能注定要因它而死或者是死在它身下。

    在被人指指点点的参加完我妈的葬礼之后我就离开了长康市,我逃离了这种如影随形的死亡的感觉,逃离了这铺天盖地的负面情感。

    我说过我现在已经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任何形态,比如说是一只被骟过的驴。所以我才可以在此刻严肃而又认真地表述自己死了又生、贪生怕死,总之是不死了。

    我二十岁的时候总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不想死,是不敢死,还要咬着牙说自己要活漂亮给所有人看。

    其实根本没有人看,年轻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