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贺枝把她放下来，就看着她转过身子，一个人似乎是生气的走到旁边的板凳上背对着贺枝坐下。 贺枝正准备去堂屋里拿块糖去哄她，周青青带着贺双就过来了。 “贺婶子，你收拾好了吗？走去看看热闹。” 贺双跑进来去拉贺归来。 “都收拾好了，你等我一下。”贺枝转身到堂屋里拿出来两块糖，一人给了一块。 贺双甜甜说谢谢贺奶奶。 贺归来自己剥开就塞到自己嘴里。 贺枝无奈的看了她一眼，“走吧。” 贺枝和周青青两个大人走在后面，贺双和贺归来两个小孩子走走跑跑的在前面走着。 “说起来，罗玲快生了吧。”周青青掰开自己的手指算了一下。 贺枝想想点点头，“是，快了，一会拐弯去她家里看看。” 周青青想起村里最近怀孕没生的人还挺多的，“吴丽也是的，她过完年有的，估摸着也有好几个月了吧。” “是吗？她怀孕了？”贺枝还没听说过呢。 周青青笑着摇摇头，“贺婶子，你还真的是也不出来跟大家唠嗑，我保证你只要出去一趟，就能知道村里一大半的事情。” 贺枝每天都很忙，除了固定的一日三餐，还要洗衣服，收拾院子，喂鸡喂鸭，平时还要做做衣服，纳鞋底，家里孩子多，过几天她还要把被子都拆开，把里子被面拆下来洗洗，晒干净，还要再重新套好，放到柜子里，等到了冬天再拿出来盖，总之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 周青青推推贺枝的胳膊，“你看那是谁来了？” 贺枝眯着眼睛看过去，是陈秀娟。 “她过来干什么啊？今个是我们村分鱼，她又不是这个村的人，我跟你说啊，她平时还会过来帮着她娘家干活，上次我还看到她还带着自己的孩子过来了，她儿子倒是挺正常的，就是小女儿，虽然咱们各家各户也穿的都不大好，但是好在还干干净净的，那个小女孩穿的真是破破烂烂的，还廋的厉害。”周青青边说边感叹着，还是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贺枝看着跑远的两个孩子，“好了，别管了，孩子都走远了，赶紧走吧。” 两个人带着孩子到河堤上的时候，还看到了贺远方他们站在边上看热闹。 贺枝挥挥手让他们再离远点，自己牵着贺归来的手。 “这鱼还挺大的。”周青青也挺兴奋的，毕竟分到自己手里，中午还能做，一家人就能吃了。 贺枝往边上还cao心着贺远方几个人，就又看了一眼，结果就看到了陈秀娟，她牵着贺归来立刻就过去了。 周青青就看着网子里捞上来的鱼了，也没注意到贺枝走了。 贺枝到那边的时候，陈秀娟已经拉着贺远方下了河堤，到一个大树底下说话了，周围贺家的几个孩子都在，旁边还有两个更小一点的孩子。 “远方，你求求你奶奶，一会能不能把鱼给娘一些，你看看娘还带着你的弟弟meimei呢。”陈秀娟哭丧着一张脸拽着贺远方的胳膊。 贺远方皱着眉头想把自己的衣服袖子从她手底下收回来。 贺远行也面色严肃的盯着她。 “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叫大哥，二哥，不然哪来的鱼吃啊。”陈秀娟不仅自己不松手，还使眼色让旁边的两个孩子叫人。 旁边的小男孩倒是撅着嘴就不愿意叫，小女孩眼神有些怯懦，小声叫了大哥二哥。 贺远方看到贺枝过来了，赶紧叫了一声，“奶奶。” 陈秀娟背对着贺枝，看不到人，听到贺远方这声奶奶，瞬间就把自己拽着贺远方的手松开了。 “娘，你怎么过来了？”她脸上带着勉强的笑，还在跟贺枝说话。 贺枝皱着眉头，“别叫我娘。”说了一句牵着贺归来又走近了一点，看看旁边站着的两个孩子，这就是刚刚周青青说的她的两个孩子。 “你们没什么事情就去玩吧。”贺枝一看就知道陈秀娟找这两个孩子没什么好事，想着就先把他们都打发走，自己跟陈秀娟说，免的伤了孩子的心。 贺远方兄弟两个对视了一下，就准备走。 陈秀娟也知道贺枝自己在这里她是讨不到好的，赶紧拉住贺远方，“远方，你不能走，娘也是没办法，只能来找你了。” 贺枝让贺南方牵着贺归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什么都要我养着，你求他有用吗？我问你。” 陈秀娟一时语塞的看着贺枝。 “娘，贺，贺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说着又拉过来这两个孩子，“你可怜可怜我的这两个孩子吧，他们也很久没吃饱过饭了。”说完之后眼巴巴的看着贺枝，又转过头看看贺远方。 “所以呢，你是他娘，还是我是他娘？自己养好自己的孩子，养不好就不要生，听明白了吗？”贺枝这会已经忍到极致了，她忍不住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的父母吗？ 陈秀娟还没说话，旁边的那个小女孩就哭出了声音，“奶奶，我，我就是饿，我娘她也是没办法了？” 贺枝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孩子，刚刚她还没注意到，甚至心里还有一些可怜她，但是语气跟陈秀娟学的真一模一样。 “可是这也不是你娘来找我们的原因啊，贺远方，贺远行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拿什么来养你们，再说你们有爹有娘，有自己的奶奶，我们不是一家人，听懂了吗？” 小女孩还不懂的掩饰自己的心思，眼睛看着旁边站着的贺归来和贺南方。 陈秀娟不明白，为什么贺枝就不愿意可怜可怜自己呢，毕竟自己过得真的很可怜啊，要给娘家干活，还要在婆家干活，孩子也吃不好，穿不好，今天听说她娘家村里分鱼，她男人就非要让她回来找她娘家要鱼，说自己给娘家干了很多活，可是她娘家里就分那么点鱼，怎么够吃的，她就看到了贺远方带着一群小孩跑过来了，贺家的日子外人看来就是过得不错，一个大人拿着工资还有各种票，可不是过得好吗？ “远方啊，你真的不愿意可怜可怜娘吗？”陈秀娟低着头眼泪巴巴的看着贺远方。 贺远方这次没有逃避，也没有紧皱眉头，他这一会就想明白了很多，“娘，你是我娘，我应该养你，但是我现在还没长大，没有能力养你，我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奶奶给我的，等我长大了，我应该尽到的责任会尽，毕竟你给了我和远行一条命。” 贺枝听着这段话，心里好受多了，十岁的贺远方，成长的很快，不仅仅是外表上的，还有自己的精神世界。 贺远方说完又看看比他低的两个小孩子，“你们两个，我们顶多是有同一个娘，但是她做娘做的失败，你们自己也要努力长大，不要什么都想着靠别人，我对她有赡养的责任，对你们可没有。” 贺枝简直要在心里为贺远方这番话鼓掌。 正巧那边鱼已经差不多捞完了，王向上正敲锣打鼓的让各家各户把盆都准备好，到晒场那边集合分鱼。 “贺婶子，你们怎么在这啊？”罗玲从那边路上过来，走的有些慢，她马上就要生了。 贺枝看她走路都替她紧张，“你怎么过来了，慢慢走，这会就村里人多，还都是小孩子，可不能撞到你了。” 陈秀娟看着那边挺着大肚子的罗玲，心里又犯了一阵酸水，她大着肚子的时候不还是照常下地干活，哪有那么娇气。 “好了，没有什么事情，就别在找他们兄弟俩了，直接来找我，家里的事情他们也做不主。”贺枝说了一句，又转过头看向几个孩子，“你们回家去拿盆，然后去晒场那边边等着排队，准备分鱼。” 贺远方几个人点点头，转身就走了。 贺枝看着还不愿意动，哭丧着一张脸的陈秀娟也没打算理她，自己就走过去找罗玲。 还没等贺枝走到罗玲身边。 刚刚那个小男孩突然跑了过去，还猛的撞了一下罗玲。 贺枝都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罗玲倒在地上，身子底下已经留了血，她赶紧上前去，抬头冷冷的瞪了一眼那个孩子，就赶紧给罗玲做抢救措施，幸好她自己身体不错。 陈秀娟也看到出事了，上前紧紧的抱着孩子， “快来人啊。”贺枝也没指望着陈秀娟能救人，就向河堤上喊着，这会人还没有完全散去，没过两秒就有人听到贺枝的声音。 罗玲满头大汗的抓住贺枝的手，“贺婶子，救孩子，一定要救孩子。” 贺枝额头也出了汗，“别胡说八道，保持力气，慢慢呼吸，你会没事的，相信我的医术。” 旁边几个人已经下来了，贺枝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到罗玲的身上，让几个人抬起了罗玲，直接向自己家里去，她路上一直握着罗玲的双手。 王向上这会还在晒场准备分鱼的事情。 “大队长，快去贺婶子家吧，你媳妇刚刚好像是快生了。”过来传话的人就只听到贺枝说罗玲要生了，也没说其他的。 王向上心里咯噔一下，但是脸上还是控制不住的高兴，他们家里又要填新人了。 旁边的老孙和刘叔都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那你快去忙吧，这里我们看着就行了。” 王向上还有些紧张，手里的账本都拿反了，递给了老孙，自己就跑远了。 “还是年轻，你看看激动的。”老孙笑着跟刘叔说，他们两个年纪都大了，孙子都有他儿子那么大了。 王向上到贺枝家的时候，就看到外面院子上扔掉了一件沾满血的衣服，脸色瞬间就变了。 “这怎么回事啊，我媳妇没事吧。”王向上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陈秀娟也在院子里站着，旁边还有她两个孩子，听到他问，她也没敢说话。 旁边送人过来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就是在河堤下面的大树底下听到贺婶子喊的，过去就这样了，我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王向上看也没问出来什么，就听到罗玲在房间里叫的声音，他急的握紧了拳头。 贺枝在房间里，旁边还有几个帮忙的接生的大娘，她们帮着贺枝其他的忙。 罗玲的状况还算是不错的，怀孕期间也都一直听贺枝的话。 “你一定不能放弃，要保存自己的力气，深呼吸，我让你使劲的时候你再使劲。”贺枝边说边给罗玲擦脸上的汗。 王向上觉的都过去好久了，他在院子里也没坐下，就一直站着，腿都麻了很多，才听到孩子在哭的声音。 贺枝随便在家里找了一个贺归来的小毯子，给孩子包上，又给罗玲摸摸脉，还好，没有出其他的状况。 “是男孩还是女孩？”罗玲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她很累，但还是撑着问了一句。 贺枝抱着孩子，“是男孩，你快睡吧。” 罗玲听见之后，嘴角轻轻弯了起来，就闭上了眼睛。 贺枝看着丑丑的孩子，如果她当初穿过来的时候，家里的孩子都像刚刚出生的那么丑，她可能不会那么愉快的接受这一大家子，说来说去她也是个看脸的人，欣赏够了刚刚出生的孩子有多丑，她才抱着孩子出去。 王向上看到贺枝抱着孩子出来，紧张的走路都同手同脚了。 贺枝要把孩子递给他，他都不敢抱。 “贺婶子，这不行，这太软了，还是你抱着吧，对了，我媳妇怎么样？有没有事情？”王向上说着就要进屋看看。 贺枝侧过身子，让他进屋，“罗玲没事，就是太累了，现在睡着了。” 王向上看着旁边的那盆子血水，有些心酸，罗玲嫁给自己，都没过过好日子，一天天的都是受难。 刚刚屋子里过来帮忙的几个大娘还在收拾东西。 王向上对着几个大娘笑着道谢，“大娘，这事太突然了，红鸡蛋也没准备，回头我一家一家的给你们送过去啊。” 几个大娘也没跟王向上客气，这本来就是喜事。 “行，那我们就只等着大队长的红鸡蛋了。”又说了两句恭喜的话，这几个人也都走了。 贺枝没说话，看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这会贺远方他们也分鱼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