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暮云恍惚了一秒,“谢——” “够了。” 谢图南生硬的打断她,一句都不想多说的样子。 果然是她烧糊涂了。 都产生幻觉了。 手机“叮咚”一下,九九发了条语音:“我在门诊大厅等你。” 不想再纠缠,暮云收了手机,手摸上车门往外推开。 寒气灌进来,吹上湿透的衣服,她轻轻打了个颤。 就在这时候,车子动了。 惯性让暮云的身体往后仰了一下,门被带上。 暮云有点懵,因为发着烧,思维也很迟缓,她抓紧了门上的把手,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但她很清楚,他什么都做的出来。 谢图南不用回头都知道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这几次见面,她永远都是一副无辜的样子,心思藏的很好。 车子打了个弯,最后在门诊大楼前停下。 暮云沉默着推开车门。 谢图南单手搭着方向盘,眼神落在正前方,“带上伞。”声音带着一种克制的平静。 暮云弯腰捡起脚边的伞,转身,听见谢图南又道:“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想不开,或者解决不了事,也不想知道。” “但是下次再做出这种类似——”他顿了一下,“自虐或者寻死行为的时候,最好不要让我撞上。否则……” 他没说完,但暮云猜测他的下半句是—— 否则我有理由怀疑你蓄意接近、心怀不轨。 暮云转头对上他的眼神,静的可怕,也冷的可怕,像远山深谷上的明月,让人从心底生出寒意。 想反驳,又好像无从说起。 他好像把话都堵死了。 暮云抬头往前看,有保安挥着手示意这里不能停车。她抿了抿唇,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干脆的下了车。 …… *** 九九在门诊大厅等了一会,发信息问暮云到了没。 一连几条都没有音讯。 她拨了电话,铃声快结束的时候,才终于看到暮云的身影。 九九把手机揣回兜里,迎上去,嘴里道:“从住院部到这才几分钟的路,你——” “怎么弄成这样?” 注意到暮云苍白的脸色,她硬生生转了话锋。 暮云摇摇头,搭上九九的胳膊。 九九惊讶:“这么烫?” 暮云:“一般。” 九九瞅她:“知道这得多少度吗?” “也就——”暮云认真思考了一会,“三十八九?” 九九:“……” 去休息间简单的冲过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吹到半干,暮云感觉整个人松快了不少。 一开门,就见九九拿了个电子体温计等在门口。 “三十八度九。”九九读出上面的数字,“还挺准。” 暮云觉得眼皮很重,撑了撑额头道:“给我弄点药吧。” 九九:“?” 说的还挺随意。 九九抱臂看她:“比如呢。” 暮云歪了歪头:“布洛芬?” “……” “想什么呢。”九九甩了张纸出来,“去抽血。” 化验结果出来是二十分钟后。 暮云自己扫了眼报告单,问题实在不大,普通的受寒,有点炎症。只是很久没生病,有点来势汹汹。 她真的觉得不用打吊瓶。 不争气的是温度还在往上升。 输液科人太多,暮云跟着九九去了值班室。里头放着一张上下铺的小床,现在没人,还能躺一会。 扎了止血带,消毒。 暮云看着九九手里的针尖在手背上比划,纠结道:“要不……你还是叫个护士过来?” 九九不乐意了:“你觉得我不行吗?” 暮云:“嗯。” “……” 暮云虽然瘦,但静脉很细,长得深,天生的,小时候没少遭罪。 九九不信邪,扎了一次,没中。 暮云哀怨的看她。 气氛僵持了几秒。 九九轻咳一声,“我去找护士长。” 暮云在这里念的研究生,护士长进门就认了出来。 “这不是小乔大夫。” “麻烦您。”暮云说。 护士长走的时候把吊瓶调的很慢,暮云盯着天花板,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很快有了睡意。 睡着前的最后一幕是谢图南在车里说的那番话。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吊瓶早就打完,手背上针孔的位置隐隐作疼。 眼前已经清明了不少,那种昏沉的感觉也消了大半。但是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药水的作用,嘴里有一种淡淡的苦涩。 九九这时候推门进来,手里拎着牛奶面包。 “醒了?” 她把袋子递过来,“先垫个肚子。” 牛奶是温过的,暮云慢慢的拆了吸管,听见九九问:“你今晚怎么办?” “什么?” “还住你舅舅家?” 暮云点点头。 九九拎了张椅子坐到床边,“去我公寓吧。” “我搬出去没多久,每周都有人打扫,很多衣服还在,你挑着穿,一个人住总比在你舅舅家舒心。” “……” “不过你现在这病恹恹的样子。”九九想了想又道:“今晚我陪你。” 暮云小口小口的咬着面包,就着牛奶吞下,听到这点头:“好。” 九九:“……” 她忍了忍,还是道:“其实你可以一开始就直说的。” “说什么?” “希望我陪你。” 暮云:“……” 暮云又咬了口面包,没否认。 奶奶去世后,她一直是一个人住。其实不是很喜欢那种感觉,空荡荡的房子,让人不安。 只不过她没有别人可以依靠了。 *** 入夜,望江。 包间里凑了一桌德州扑克,谢图南坐在对门的位置,半垂着眼皮,两指夹着薄薄的扑克牌,轻飘飘的甩出去。 明眼人都看出,这位爷心情不佳。 他一句话都不说,桌上也没人放开了玩,气氛有点压抑。 付华初坐他旁边,打量着他这张冷脸好一会,还偏偏要给点出来:“心情不好啊?” 他拖着调,听起来似乎还挺高兴。 谢图南瞥他一眼,没应声。 “说来听听么。”付华初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