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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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亮着灯,而她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居家服,好在别墅的暖气很足,她并不冷。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和杨琪琪的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样一个深夜,她偷偷跑到院子里的大树下赴约。 啊……总觉得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勉强扯了一下嘴角,抬头看了一眼走廊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只希望明天他们不要太大惊小怪。 这样想着,她故意走到厨房里接了一杯热水喝,这样明天mama问起的时候,她可以说自己只是出来喝水,不小心迷路走到了琴房门口而已。 靠在岛台边等水放凉的时候,她看着眼前巨大的冰箱,干脆拉开上层,准备将水放进去冻一下,谁知道拉开冰箱门就看到一碗五颜六色的酒酿圆子摆在眼前。 徐渊得意洋洋的脸瞬间浮现在眼前,他故意说这里还有一碗,还挑衅似的警告她不许偷吃。 真是可笑。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她才不会上当。 她将那只封了口的白瓷碗拿出来,揭开保鲜膜,准备全部倒进下水道里,可是当她真的打开盖子,闻到那股香甜的米酒的气味时,她又犹豫了。 倒不是她有多想吃,而是她从来没有吃过甄琴亲手做的东西。 甄琴就是传说中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贵千金,她从来没有下过厨,连火都不会开。 可就是这样的她,居然也愿意给徐渊做糯米丸子吗? 她想起小时候,甄琴其实很宠她,要星星会把月亮一块儿摘下来送给她,只为了那句“别人有的,我甄琴的女儿也要有”。 父母刚离异那一年,反而是她过得最快乐的一年,在她人生中几乎没什么参与感的父亲在给她留下一击永生难忘的重创之后就离开了,而对她来说无比重要的母亲也在那一年里短暂地放下工作陪在她身边。 然而这样的宠爱并没有维持太久,五岁那年,mama再度未婚先孕,和徐毅到国外生孩子去了。 母亲亲口说过,她和父亲的未婚先孕是对爷爷奶奶极度掌控的反抗。因此目的达成之后,她被抛下也很正常,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接受了这个事实,就在这时,徐渊出现了。 从见到这个所谓的弟弟的第一眼,她就无比确定,这个装巧卖乖家伙会是她一生的敌人——mama看他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像在看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她从头到脚地为他感到骄傲。 可是他凭什么。 难道说,徐渊才是真正的,爱情的结晶? 哈,想到“爱情”这个词,甄淖居然生理性干呕了一下。 手腕上传来一阵酸疼,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端着这只碗很久了,最终还是没有倒掉它,反而端到桌子前安静地吃了起来。 她学着徐渊的样子,每吃一口都要扯起嘴角笑一下,可是嘴里的丸子和米酒混合在一起,竟酝酿出艰涩的苦味。她埋着头,看着一滴滴水珠滚进碗里。 根本就不好吃。 (写到这里,恰好听到《Are you lost》一分三十秒) 她讨厌酒的味道。 紫薯丸子和菠菜丸子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也很奇怪,更奇怪的是她居然一口一口全吃完了,她有一种自己战败的感觉,越是这样想,她越赌气似的将碗里剩下的米酒一饮而尽。 脑袋晕晕的,像是喝醉了,上一次这样还是在品酒课老师的酒窖里,她用自己嚼过的糯米酿了米酒,那段时间她很痴迷嚼碎坚硬东西的感觉,因此一个人嚼了整整两品脱的糯米(约60毫升),差点没把牙齿磕坏。 原本应该是在毕业的时候再拿走那些酒,可她没有等到毕业那天,在第二次上课的时候偷偷溜进去喝了个干净。 眼前开始冒星星了,甄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她将那只白瓷碗摆在最显眼的台子上,就好像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回过头看着那杯可笑的热水,早已经没了热气。 其实让热水变凉的方式有很多种,她就是故意打开冰箱的,她就是不服气,好不服气。 因为那对父子的到来,她什么都没有了。 甄淖扯长袖子,用力擦去眼泪和鼻涕,昂首挺胸地走出厨房,她没有败,抛下那些所谓的“爱”,她也可以赢得很彻底。 回到客卧的床上,她拉起纯白色的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她想客卧也很好,她不就是这个家里的客人吗,就算回来了,最后也还是会离开的。 耳边好像有人在说话,问她为什么还不睡,还怪今晚话太多了,吵得她睡不着。 甄淖面色酡红,傻笑着睡着了。 走廊上的灯突然暗了下去,连监控里的红光也熄灭了,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从客厅来到她的门前。 拧了一下把手,没有反锁,很轻易就打开了。 房间里还亮着灯,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味,徐渊皱了皱鼻子,堂而皇之地走了进去。 根本不用担心被她发现,他亲眼看到她喝下了整整一碗的口嚼酒,那种酒酿得越久越醉人,以她的酒量,能自己走回床上已经是奇迹了。 徐渊站在床边,两人之间隔了一段距离,他看到被子盖在她的脸上,随着呼吸收放。 她好像有蒙着脸睡觉的习惯,据说这是封闭自己的表现。 他又靠近了一些,酒的味道愈来愈浓,他伸手扯下蒙在她脸上的被子,露出一张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 她的鼻尖和眼尾泛着不正常的红,鼻翼因为重新获得空气而迅速收缩着,像是心脏瓣膜开合时的模样。 她原来是这样努力的呼吸着,在那沉重而窒息的压抑下苟延残喘。 徐渊俯下身去,她的身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令他喝醉了似的眩晕不已。 徐渊凑到她耳边,低声叫了一句:“jiejie?” 甄淖的嘴唇动了动,没有别的反应,想到她刚刚一边哭一边吃东西的模样,滑稽又可怜,也许他不该这样幸灾乐祸,可是看到她哭,他竟会觉得兴奋。 这可不是一个好孩子该有的反应。 徐渊伸出手虚描她的五官,无法控制地越靠越近,到最后连她带有酒香的呼吸也被他吞咽下去。 房间里灯光明亮,他们又离得这样近,好像脸上的绒毛都缠在了一起,徐渊肆无忌惮地盯着她嘴唇,那是他们为数不多的相似之处。 眼前这个人,和他诞生于同一个母体,他们本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却痛恨彼此到恨不得对方去死。 但那份恨,究竟是何时扭曲了模样。 徐渊的呼吸一点点沉重,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慌乱,而是沉稳地退回安全距离。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枕头下。 动作间,他看到床头折迭整齐的衣服,撩开最上面的外衣,露出两片海绵隆起的饱满弧度,看尺寸,比他之前看到的大了不少。徐渊伸出一根手指挑起纤细的肩带,理所当然地将那件贴身衣物收进了口袋里。 “一换一,很公平。” 只不过他要的,从来不是公平。 他重新低下头,柔软的唇贴着她眼睑滑过,留下一个模糊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