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他一族，林慧娘才悄悄地松了口气。

    屋子里的已经有些暗了，林慧娘问了问现在的时辰，连忙道：“嫂子，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家了。”

    “赶着回家做什么？你难得来一趟，住一晚便是。”

    林慧娘摇头，“我也不知道会耽误这么久，我若是不回去，娘该担心了。”

    见她执意，钱氏叹了口气，说道：“那我找两个仆役送你回去。”

    林慧娘笑道：“嫂子你就是不说，我也要主动跟你说呢。正好让他们把棉衣送回来。嫂子我跟你说，棉花做的棉衣可舒服了。”

    钱氏含笑伸出食指去，轻轻地点了点林慧娘的眉心，“你呀。”

    林慧娘嘻嘻笑了两声，站起身来：“嫂子我走了哈，你跟我哥说一声儿。”

    钱氏将小馒头交给桂枝，也站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钱氏一直将林慧娘送到门外，这才停下了脚步，她点了两个小厮：“你们赶着车送大小姐回去。”

    小厮们应了一声，便赶紧去套了马车赶到门外，一个小厮从桂枝手里接过林慧娘带来的篮子，另一个小厮则是搬了脚凳，让林慧娘踩着上车。

    林慧娘原本想直接上车，然而她想起自己身上穿的是不便行动的衣裙，只好踩着凳子爬上车，心里原本因为与众不同的自己而生起的喜悦瞬间消失干净。

    她果然不适合穿这些大家闺秀的衣裳。

    林慧娘上了车，对钱氏说道：“嫂子你回去吧。”

    钱氏轻轻点头，又嘱咐两个小厮保护好林慧娘，这才看着他们赶着车离去。

    两个小厮驾着马车一路往县城的城门驶去，等出了城门，便向着大林村而去。只是他们没有去过大林村，一路上全都是听林慧娘的指挥前行。

    这一个下午，林慧娘在云宅待了一个多时辰，又在县衙待了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这加在一起便是两个时辰了，而现在，白日正一天天地变短，等林慧娘三人到了大林村时，天色依然暗了下来。

    “大小姐，往哪儿走？”赶车的身形较为高大的小厮问道。

    林仕先前从县里往大林村来的时候，是自己回来的，因此县衙的下人们都还没有往大林村来过。

    林慧娘探出头去判断了一下目前的方位，随后才指路：“往前走，看见路边大柳树的时候往左手边的路上拐，之后再在第二个路口处往西拐。”

    充当车夫的小厮应了一声，按着林慧娘说的赶着马车行动了起来。

    半刻钟后，马车终于在林慧娘的示意下，在前方两扇两个小厮一路走来，很少在村里见到的木门前停了下来，小厮们跳下车，将脚凳搬下来放到地上，这才撩开帘子让林慧娘下车。

    听到院子外面隐隐传来的动静，瞪了一天还没等到林慧娘回来，赵氏连忙打开大门，初时，乍一看到门外穿着一身绣着花儿的广袖大摆衣裙的少女，赵氏不由得愣了愣，就在她以为这是哪家的小姐找错门的时候，她才认出来，面前这个像极了大家闺秀的少女，是她的长女林慧娘。

    赵氏愣了愣，便听林慧娘丝毫不在意仪态地一边扑过来一边喊道：“娘，我回来啦！”

    赵氏笑着接住她，嘴上却是嫌弃地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林慧娘本来想挠挠头，但一想到她现在还梳着好看的发髻，便转为抓了抓脸颊，“说来话长，我在子琮那儿多待了一会儿。他现在在县城里也没有个能一起出去玩儿玩儿的朋友，看着怪可怜的，我就多陪了他一会儿。”

    赵氏：“”

    赵氏的嘴角微微地抽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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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三章 钱氏的身份

    赵氏本相说些什么，但余光扫到马车旁的两个青衣小厮时，便又按了下来，她问道：“这两位是？”

    赶车的那个小厮率先向赵氏躬腰行了一礼，“老夫人，小的是县衙的下人，是夫人见天色不早了，让小的们将大小姐送回来的。”

    闻言，赵氏向他们道谢：“麻烦你们走这一遭了。”

    两个小厮连忙回礼。

    林慧娘挽着赵氏的手臂，问道：“娘，家里做饭了没有啊？现在天都黑了，让他们先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去，正好把你前段时间给哥嫂他们做的棉衣被褥带上。”

    小厮们忙道不用，赵氏却也十分认同林慧娘的话，点头道：“阿慧说的没错。你们辛苦跑一遭，天色也晚了，便留下来住一晚吧。”

    见她们都这样坚持，小厮们也只好答应下来。

    马车就停在院子外面，小厮们按着林慧娘说的，分了一些给家里的耕牛的草料喂马，便又帮着林家人打起了下手。

    林慧娘回来的晚了些，赵氏已经将饭做好了，只是没想到会多出两个人来，原先赵氏做的饭便不够吃的了。

    母女两个便又进了厨房，快速地拌了疙瘩，煮了一盆的疙瘩汤，再加上新热的馒头，足够两个小厮吃得饱饱的了。

    在这有些寒冷的秋夜，喝上一两碗热乎的汤，便一路暖到了心里。

    吃过饭，小厮们帮着把锅碗刷了，又帮着烧了热水以供洗漱，而林慧娘和赵氏母女则是将客房收拾了一下。

    客房现在已经用上了新棉絮做的被褥，原本赵氏还想将两间屋子都收拾一下，但却同样被小厮们拒绝了，他们说自己只是下人，即便是两个人睡一张炕，也很宽敞，不用占两间屋子。

    母子四个都聚在了赵氏的屋子里。

    林慧娘还想着自己答应了要亲手给云慕琤做个礼物，只是她暂时还没有头绪，便一边帮赵氏缠着线，一边闲聊起了今天在县城发生的事情。

    出门前林慧娘还是个淳朴村姑的样子，然而等回来，却像极了曾经见过一眼的富家小姐，林丽娘和林安都新奇地腻在了林慧娘身边，好奇地伸手摸了摸林慧娘衣裳上的绣花儿、她的头发。

    林慧娘没在意弟妹，她想起钱氏，试探着说道：“娘，我今天见嫂子就跟个养尊处优的小姐夫人似的，一点儿也不像从农家出来的。”

    赵氏抬眼睨了她一眼，顺着她的意说道：“你嫂子的确不是农户出身。”

    “真的是啊？”林慧娘有些惊讶。

    她虽然这么猜过，但还真没确定。

    赵氏点了点头，说道：“她是在四年前，和母亲一起逃灾来的，据说她家在南边儿，以前也是个地主家的嫡女，想来也是养尊处优地养着的。只是可惜世事难料，家里竟遭了灾，她们母女两个到阳晋县的时候，都瘦的不成人样儿了。”

    没想到钱氏还有这一番来历，让林慧娘在惊讶之余，又不禁有些叹息与好奇。

    叹息的是不仅是在古代，哪怕科技发达的后世，天灾也依然是百姓们最不愿见到的。好奇的，则是赵氏的身份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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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四章 豆渣带来的绝望（一更）

    想到赵氏，林慧娘不禁悄悄看了正低头绕着线的赵氏一眼。

    按着方才赵氏所说的，钱氏在家里遭灾之前，只是个地主家的嫡女，便能看得出来和寻常农家女的不同，那明显要比钱氏更经事儿、更能挑得起家里大梁的赵氏，她又是何身份呢？

    在这一刻，林慧娘先前玩笑似的想的“赵氏是通缉犯的女儿这个想法”，已然破碎。

    赵氏虽然低着头，却也能猜得到林慧娘正好奇着她的身份来历，但她并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她只是装作没有感觉到林慧娘的视线，心里想道，若是日后有机会，或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她再说吧，如果可以不说，她是不想主动说出来的。

    夜里凉，林慧娘身上这套衣裙好看是好看，但却不怎么保暖，她在屋里待了一会儿，便从床上扒过来赵氏的夹袄披在了肩上。

    见状，赵氏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都回房休息吧。”

    林慧娘看着还没缠完的线，摇了摇头，“还是等缠完了吧，现在还早呢，回去了我也睡不着。”

    赵氏又看了看林丽娘和林安，因着对林慧娘目前这一身行头的新奇还没消散，姐弟两个也都表示不回去，赵氏便也没有再提，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等姐弟三人从赵氏屋子里离开时，林慧娘已然将发髻打散，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

    她自己没有梳发髻、打散发髻的能力，只好求助于赵氏。赵氏一开始还有些手生，但很快便找回了状态，将林慧娘的发髻迅速而轻柔地打散开，还没有扯痛林慧娘的头皮。

    姐妹两个回到屋里关上了门，洗漱一番过后便钻到了炕上的被窝里。

    穿了半天的精美衣裳被林慧娘小心地叠了起来，只是因着袖子、裙摆面积太多肥大，她用平常叠衣服的方式叠起来的很是难看。她只好展开又重新叠了一次。这次，她将袖子、裙摆多出来的部分先是折叠起来，之后再按着自己以前叠衣服的方式来叠，最后叠好的虽然依然说不上美观，但总算不再是松松垮垮的了。

    躺在床上，姐妹两个私语了一会儿，才吹熄了灯睡去。

    第二天早上去起床后，昨日送林慧娘回来的两个小厮早已经将家里的杂活儿收拾的妥妥当当，柴被劈好、水缸也被填满了水。林慧娘辫好了辫子从屋里出来时，只见那个赶车的小厮正在厨房里给赵氏打下手。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她有些意外。

    小厮回道：“也不算太早了，小的们都是这个时间起的。”

    林慧娘转了转头，没发现另一个人的身影，便问道：“怎么只有你自己？你的同伴呢？”

    “我让他磨豆浆去了。”赵氏道。

    家里还有些黄豆，正巧昨日林丽娘与林安也都说想喝豆浆了，赵氏昨个儿便挑拣了一些豆子泡上了，今早她正准备端着豆子去村里的磨坊时，被那个有些沉默寡言的小厮给抢了过去。

    正好锅里烧开了水，林慧娘便从外面端来脸盆，让赵氏往盆里舀了一瓢热水，她又去院子里打了些凉水兑好，这才撸起袖子开始洗漱。

    早饭比起昨天的晚饭来说，要精致许多。有煮好的加了糖的香喷喷的热豆浆，有赵氏用晒干的红辣椒爆香后炒的豆皮儿、土豆儿，主食除了馒头之外，还有赵氏心血来潮，用林慧娘做豆皮儿剩下的豆渣煎的两碟子豆渣饼。

    这一桌子饭食，对于两个小厮来说，只出了豆渣他们吃过，其他的都没见过。豆浆是他们去磨的，赵氏便给他们盛了满满两碗，并嘱咐他们，喝完了直接往碗里盛便是，不用客气，吃饱了才最重要。

    两个小厮都没受到过主家这种待遇虽然赵氏母子四人都在村子里，但名头上来讲，母子四人也的的确确是两个小厮的主子，心中难免有些感动，最后便吃撑了。

    虽然如此，但两人却没有后悔的意思用干辣椒爆香了的豆皮儿、土豆儿香中带着几分辣，煎出来的豆渣饼自然也是香的，更别提豆浆了，隔了老远，都能闻得到香气。对于在县衙做工的小厮来说，他们虽然吃食上要比庄户人家要好，但到底是下人，有很多时间吃饭时饭都凉了，吃起来不会觉得哪里香。而等他们回家探亲休假的时候，家里的母亲嫂子却又不舍得做菜时多加些油，这还是他们难得吃的如此香的一顿充满了家常味道的饭。

    豆渣他们以前也吃过，但因着做饭的女人不舍得放油的缘故，吃起来没什么味道，而赵氏煎的豆渣饼因着舍得放油，吃多了虽然会觉得腻，但乍一吃起来还是觉得很香的，两人都想带些回去吃，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赵氏从屋子里找出来给林仕一家三口准备的棉衣被褥，在小厮们的帮助下在马车厢内放好，眼看着小厮们要回去，赵氏又将剩下的豆渣饼用油纸包好，递给了他们：“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些豆渣饼你们便带回去吃吧。”

    其实是因为家里没断过豆渣，家里人已经吃厌了豆渣做的食物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今天煎的这两碟子豆渣饼才会剩下一碟子还要多一些。

    两个小厮满怀感动地赶着马车离开了，目送他们走远，想起家里那仿佛无穷无尽吃不完的豆渣，即便是赵氏，也觉得有些绝望了，她对林慧娘说道：“你想想有什么法子处理这些豆渣，在咱们家一直放着，再放坏了。”

    林慧娘也是这么想的。

    因此她点头道：“那就卖出去吧。”

    “怎么卖出去？”

    林慧娘托着腮思考片刻，“还是做成吃的卖吧，这样比较香，也能让更多的人买一两块儿尝尝味道。而且大家肚子里头油水都不太多，咱们舍得放油，味道也不会太差，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人来买的。”

    赵氏想了想，觉得林慧娘说的没错，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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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四五章 卖豆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