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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奕皱了皱眉:“他自己去的?” “好像……不是。我看他周围还跟着几个人,有两个是我们班上的,就坐他前后桌。剩下几个我就不认识了。”童彤疑惑地看向阮奕,“怎么了?” 阮奕放下笔,起身往外走:“没什么。” 没什么大事,应该就是那群人换了个法子折腾林鹤来,最开始是让前后桌盯着他欺负,现在要让他拿钱买东西了。 阮奕刚出教室,就看着林鹤来的前后桌一人手里一大包零食笑嘻嘻地走过来。林鹤来垂着头跟在他们身后,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猛地对上他。 林鹤来一下子停住了。 阮奕拎着可乐瓶走到他身旁:“中午有事吗?” 林鹤来懵懵地摇了摇头。 “那跟我一起吃饭吧。”阮奕低头一扫,在林鹤来的膝盖上看到了一个不明显的脚印,他不着痕迹地往后看,见到林鹤来的背上有三道蹭上去的灰尘。 片刻,阮奕问:“第一次?” 林鹤来迷惑地望着他,不知道阮奕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的确是第一次给阮奕买可乐,因为被那群人推搡着去小卖部的时候,看着他们在货架上挑拣,他突然想起来他还没感谢过阮奕。那次的课桌还有作业本,他其实一直都记得。但是…… 他看着阮奕通透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他问的不是这个。不是这瓶可乐。他是在问那群人是不是第一次逼着他交钱。 他低下头,声音颤了颤:“……是。” 跟阮奕估计得一样。 那群人应该是怕撞上在校园巡逻的老师,所以带着林鹤来从杂物间旁边的小偏门出去,一路抄小道去的小卖部。林鹤来背上的灰尘,不是从杂物间摆在外面的桌椅上蹭的,就是来自小道途经的老自行车棚。如果早习惯了给那群人掏钱付账,他们不至于用脚踢他来威胁,也不需要躲着老师走小路,而是会大大方方走穿过cao场的那条路——这才是从慎思园去小卖部最近的路线。 林鹤来的心轻轻一动,抬起眼,越过阮奕向前看去。 果然,他的前桌和后桌并没有走,而是在教室门口磨蹭着,不断地用余光扫视着他和阮奕……所以阮奕问得这么含蓄。他是担心那些人听到什么,对他的针对会变本加厉。 林鹤来的心里骤然一暖,又是一酸,他用力对阮奕笑了笑。 阮奕转身走进教室。 他坐在位置上,拧开瓶盖,在指尖慢慢地转着。 林鹤来的前后桌进教室先看了豹哥一眼,从阮奕的角度看不见豹哥的脸,只看到那两个人露出笑容,然后从袋子里掏出零食,扔给那些经常跟他们混在一起的男生。 那群人挤眉弄眼,好像在交换着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有的人啪啪鼓掌,有的人哈哈大笑,有的人吹着轻佻的口哨……林鹤来在座位上,如若未闻。 阮奕扣住瓶盖,冷淡的目光定在其中一个人身上。 他以前练过弹瓶盖,那时候是觉得练着好玩,后来手熟了慢慢就没兴致了。 十年过去了,阮奕突然有点想知道,他当年的准头还在不在? 他慢慢眯起眼,瞄准的那个身影猛地放大模糊,然后在他的视线里慢慢清晰起来。阮奕的呼吸变得很轻,轻的就像并不存在,他的手指渐渐找到了那种轻盈的仿佛悬空的感觉—— 突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按在他准备弹出的瓶盖上。 阮奕目光一凝,转过头。 是他的同桌,原劲。 坐了快两个星期同桌,他给阮奕最深的感受就是一个人居然可以冷到这种地步。开学自我介绍,原劲走上讲台,潦草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一种无比冷漠的语调把这两个字念了一遍就走下来,总共用时不超过三十秒。 过去的两个星期,他跟阮奕只说过三句话,分别是:让我进去。让我出去。让让。 阮奕看着他按在瓶盖上的手指,一时间,有种很诡异的荒诞感。 原劲狭长的黑眸在阮奕脸上一扫而过。他收回手,指间夹着那枚瓶盖,顺手往笔袋里一扔。然后一句话不说,倒头往桌上一趴,顺便把帽子拉起来盖住脑袋,又恢复了与世隔绝。 阮奕盯着他看了两秒,无语地说:“我不弹了。你把瓶盖给我,我可乐还有大半瓶没喝。” 原劲一动不动地趴在那儿,片刻,一只手窸窸窣窣摸到笔袋,扔给了阮奕。意思是:自己拿。 阮奕嘴角抽了抽,把瓶盖翻出来拧好。顺手从桌洞里扒拉出手机,点开看了一眼。 这是这两天他被陆炳辰逼着养成的网瘾。陆炳辰要加他好友的时候,他记得自己专门说过除了放学其他时候他是不看消息的。显而易见,陆炳辰压根没把这话放心上。在第十次接到陆炳辰的电话,听他在那边可怜兮兮地道:“你怎么又不理我了?”—— 阮奕……终于妥协了。 每节下课,他都会点开一次手机,检查陆炳辰有没有新的消息发进来。 叮叮叮,一连串的提示音,所有弹窗都来自同一个人。全是陆炳辰从各个公众号里分享给他的文章链接: 《不恐同的人过得有多好?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 《聪明人都喜欢在高中谈恋爱,听完情感导师这番话,我才顿然醒悟!》 《他和他要是在一起,男人女人都得哭晕!颜值太高,太般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