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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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方法?”梵梨一边说着,一边游到了修长的金色马尾藻林中,观察着穿梭其中的马尾藻鱼。 马尾藻鱼与马尾藻是共生关系,外形完全按着马尾藻的样子长的,几乎不会游泳,在海藻筏中度过一生。它嘴巴可以张大好几倍,把整个半透明的鱼身都扩充大两三倍。有小鱼从它面前游过时,它一口就把小鱼吃了,速度极快。 “这也太快了!根本找不到捕食的证据!” 梵梨好奇地观察马尾藻鱼,却意识到苏释耶已经游到了自己身侧。她用眼角余光扫描他。他没看鱼,而是在看她。她假装没有看见他,只是模仿马尾藻鱼捕食的样子,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他的腰,又把手收了回来:“你看,我这样快速抱你一下,你没有证据。” 苏释耶无视了她的调皮,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咬了一下她的耳朵,轻轻说:“那我快速捅你一下,你也没有证据。” “!!!” 已经在一起那么久了,梵梨依然没能适应他亲密的尺度。而且,开始她以为她和苏释耶频繁滚床单是因为刚在一起,还处于新鲜期,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会变得和星海的感情一样,纯洁又崇高。但事实证明,苏释耶这个男人就是有毒,跟他恋爱,不可能越来越纯的。 什么灵魂伴侣,光辉爱情,根本不存在的。 为此,她还特意用一周相处的时间和做的事为样本做过统计,35个小时,19个小时在床上,也就是说,本来可以进行伟大精神交流的时光,54.29%都耗在了基础需求上,很浪费。 她用数据跟苏释耶说话,不给结论,以免破坏两个人的感情,只是多次强调54.29%这个数字,疯狂暗示他这个比例有点超标了。 苏释耶一脸俨然,很失望的样子:“我们浪费了45.71%的时间?” “……”男女思维差异没这么大吧?就是苏释耶自己的问题吧。 就如这一日,他随意开了个玩笑,又开回卧室了。 大好的早上再次浪费掉了,可是事后依偎在他怀里,梵梨又觉得,好像事情比她想得简单。曾经她担心的种种问题都不存在了。 例如成为他的女朋友,两个人会不会没有共同话题?生活、工作、兴趣爱好等等,是否都需要磨合? 结果事实是,全靠别的事“磨”完了。这个看上去复杂的男人其实简单得令人诧异。只要在这件事上满足了他,别的事他的统一回答是“好”和“都听梨梨的”。 有时候,梵梨也会有很可怕的念头:相较男朋友,苏释耶好像更像炮友。 但她又很快就想开了。现在好快乐,炮友也很好。如此优雅有品味活儿还这么好的专一炮友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宝。 其实,苏释耶不是不想表达感情,而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之前,每次当他提取星海的记忆时,他都想置身事外,把他们当成是小孩子的感情。 可星海不愧是他过去的倒影,恋爱风格也与曾经的他一模一样。曾经,他就是因为太爱苏伊,因为太怕告白后会失去她,所以默默守护她,导致最后两个人错过,导致她最后恨上他。 看见星海那么含蓄,他总是忍不住想骂星海窝囊。 在学校里明明有那么多次牵她手的机会,为什么不去牵?在落亚邀请梵梨出海那一夜,明明可以吻梵梨,为什么不去吻?两个人聊天最心有灵犀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一句“既然你也这么想,当我女朋友吧”? 渐渐地,那些美艳的捕猎族女子再吸引不了他。他就像看了一部纯恋小说,不知不觉代入了男主角,爱上了里面的女主角。 所以,在复活海,他把星海想对梵梨做的事,全都做了一遍。 但他到底不是星海。 就像儿时最喜欢吃的糖果,当时吃觉得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长大也会无限回味当时那种狂喜。可是,真再去吃那种糖果,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感觉。 他的人生一样,也回不到最纯粹的少年时代了。 当梵梨被他撩到不能自己时,向他婉转地表明了她想要一对一的关系。 他给不到。这个小女孩很可爱,但不够。他觉得够的那个女人,早就把他当成死敌了。 直到她开始想变成捕猎族,开始认真地策划她的人生,拿出死磕的劲儿争取自己的人生,为重要的人付出一切……他才真正地被触动了。 太像苏伊了。 他知道她不是苏伊。但是,她们俩内核里的东西真的太像了。他越是观察她,就越被她一点点的改变吸引。 到了圣耶迦那,才是他彻底沦陷的时刻。不管他怎么试探她、诱惑她,她都不愿意放弃弱势的星海。她明明知道星海会拖她后腿,他才是她的最优选择,但她不在乎。不仅如此,等她变强以后,她还对星海越来越好,对他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他幸福。她还愿意为守护重要的人,付出一切,同时,她对他们没有任何要求,一直心胸宽广。 等到某一天,他终于发现,他其实只是借“试探”为由,来追求自己爱上的女孩子。 在前往斐理镇的路途上,她在他的怀里沉沉睡着。 “唔……”梵梨皱着眉,嗫嚅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梦话,然后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了他一眼。 “别怕,我在。”他握着她的手,眼神愈发温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梨梨,谢谢。我总算能从苏伊那里解脱出来了。 晚上,梵梨和苏释耶抵达了斐理镇。 一百多年来,苏释耶一直没回来过。但挽着梵梨的手,他有了重新面对过去的勇气。 乘坐私舰在斐理镇里参观时,苏释耶一点点跟她耐心解释这座小镇的起源与历史,还有为什么这里曾经是偏僻的富人区,为什么鲨族这么多,战后这里经历过了什么萧条景象,后来涌入的住民都对小镇做出了怎样的改造…… 最后,天色晚了,他们穿过了儿时的旧居,去后山与森林中游逛。 海水是起伏的呼吸,拂动着海底森林;水母是漫天烟花,舞出了整夜的耀眼荧光。 新来的男孩子们玩着他们小时经常玩的游戏。梵梨好奇极了,听他们念着打打杀杀的口号,对苏释耶小声说:“我们人类世界也有这样的玩法,只是喊的东西不一样。” “大概全世界的小男孩都这样吧。”苏释耶笑。 他们在森林里又转了几圈,最后梵梨看到了小悬崖边的石凳,率先过去坐下,然后拍拍身边的位置:“快来坐哦。” 苏释耶怔忪了片刻,从身后的随从那拿了一个东西,便遣散了他们,慢慢游到了梵梨身后。 斐理镇中,华灯初上。星光照亮海底的世界,岩石上的小白花就像雪花一样,渐次被乌贼照得发出蓝光。眼前的女孩背对他而坐,尾巴顽皮地左右摆动,一头玫瑰红色的大卷发泛着微光,落在了石凳上。 还是梵梨的相貌,却没有了后来发生的一切,没有了对他恨之入骨的苏伊,只有一个全新的、宛如小梵梨的纯真灵魂。 苏释耶想,这大概就是最完美的结合。 再见,苏伊。 他用标准的姿势抱着盒子,绕到她面前,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梨梨,嫁给我吧。” 梵梨惊讶地睁大眼,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嘴,颤声道:“为……为什么?我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 “什么傻问题。” “你太好了,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好。”梵梨忍不住哭鼻子了,“说实话,我觉得当你的女朋友都有些辛苦了,当你的妻子,我、我不知道……” “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 相信。不像只爱了一天,像爱了几百年,几万年,上亿年,突然洗去所有记忆,重新遇到“那个人”一样…… 见她迟迟不说话,他垂下头,思考了许久,笑了:“别想了。可能就是年少时没冲动过,两百多岁反而冲动起来了。所以,你最好在我后悔之前,赶紧点头答应。不然你就失去成为独裁官夫人的机会了。” 苏释耶这句话,堪称神预言。 后来很多年里,他也没有后悔迈出这一步,但也真的认为自己太冲动——男人勾心斗角的对象,只能是男人,一定不能是女人,尤其是让他们头热的那种。 都说女人是为爱而生的动物,其实只是爱哭而已。男人可以内伤到她把自己都忘记了,还治愈不了。 所以,女人可以爱完了一个再爱下一个,每一个都爱到死,哭到崩,当永远的少女心。而男人,一旦把婚姻和爱都完全奉献给一个女人后,往死里摔一次,就会变成老男人了,再也年轻不回来的那种。 但这一刻的苏释耶还是很年轻的。 他把婚环从盒子里拿出来,轻柔地捧起她的尾鳍,然后又抬头看了她一会儿。见她维持原状,没有一点点抗拒,便低下头,把婚环套在了她的尾鳍根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慢,似乎是在给足她时间考虑,但她始终没说一个字。 最终,只听见“嗒”的一声,婚环扣了起来,表面流过一圈金光,然后牢牢地锁住。 他把那颗璀璨的大钻石扣在上面,里面有浅蓝色的树根状细光往上蔓延,钻石也被锁在了婚环上。像完成了重大任务一样,苏释耶吐了一口气,微微笑道:“好了,梨梨,从今以后,我整个人,整个人生,都是你的。” 这时,梵梨才迟钝地尖叫一声,一下冲过去,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在打着幸福的小哆嗦。 就在不久前,她还觉得他们只是炮友,没想到……梵梨又有些想哭了:“谢谢你,谢谢你对我这么认真!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海水无声流淌,无声浸入他们的呼吸。 “那是因为你值得。”苏释耶吻了吻她的鬓发,“回到圣耶迦那,我们就公开婚讯吧。下半年办婚礼,可以么?” “可以!我很可以!!”梵梨跳到他身上,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快快快,公主抱,旋转几圈。此处应有浪漫!” 苏释耶被她逗笑了:“好。” 他抱着她旋转的时候,她又成了疯丫头,搂着他的颈项尖叫:“啊啊啊,我好开心,简直像做梦一样!我要成为你的妻子啦!” 这个晚上他们在斐理镇的双层别墅式酒店住下。苏释耶吻她吻得特别疯,套套用完了也没去买。 “这个,海神族是不是可以生理避孕的?”梵梨有些尴尬地说道,“我好像不会……” “不准避孕。”苏释耶把她的手按在床上,又与她十指相扣,喘息着命令道,“我为了你放弃了多偶关系,失去了繁衍大量后代的机会,现在都要结婚了,你还敢避孕?” “可是……” “不准可是。”他强硬道,“给我生一堆漂亮的宝宝,知道么?” 造物主揉碎银河,一半捧成男人与月亮,一半撒开少年与星光,照入她的少女时最美的梦境中,组成了她完整的心上人。 这应该是梵梨人生中最无忧无虑的一夜,最肆无忌惮爱着这个男人的一夜。 而不像过去的二百四十八年的万里夜色中,只能成为散发着微弱光芒的一颗星,在无声之中,偷偷凝视着生命中的星海。 他们在斐理镇住了七天八夜。 因为决定了要宝宝,苏释耶耕耘得比以前更加卖力了。而且,他还不喜欢直奔主题,玩法各种多,每一件事都实在太贪婪了。如今,浑身上下几乎每一个角落都被他舔过,连内部都不放过……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色的男人,受不了了…… 哪怕是大白天,在大街上,只要想到他们在床上的任何一个细节,梵梨的脸都快烧成火炉了。 第八夜的凌晨,梵梨从一场噩梦中惊醒。 梦里她又动手杀苏释耶了。只是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她成功了。匕首刺穿他的心脏,海水都被染成了纯红的血腥色。他握着她的手,用悲伤而疲惫的眼神看着她,心跳在消失,手的力道也在消失。 但醒来时,自己却睡在他的臂弯里。 她依稀记得,苏释耶在睡梦中说着“我爱你”。她红着眼眶,把他垂在眉间的刘海拨开,冷冷地看着他的睡颜。 光海的独裁官大人,从来没在任何人身边睡着过,除了曾经的梵梨。 所以,也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他独自睡着时,凌厉的眉峰大部分时间是皱着的。在她身边睡着时,却会毫无防备地展开,就像个孩子。 可惜这个美丽的男人,无邪的孩子,是个恶魔。 现在是动手的最好时机。所有奥术和邪能的攻击对他几乎都无效,但只要近距离刺穿他的脖子,他必死无疑。 她拨开他搂住她腰间的手,没多看他一眼,起身下床,游到楼下,拿出通讯仪,使用隔音术,联络真正的未婚夫。 “我等你这通电话有一段时间了。”希天很快接听了,似乎这个点还在忙工作,“我们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回来风暴海吧。” “好,我回去把工作收尾一下就动身。” “苏伊。”男人的声音没什么温度,却明显缓和了很多,“辛苦你了。” “为了光海,不辛苦。”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