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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君辞眼睑低垂沉思半晌,呼吸也有些轻缓,回想着当初在庆王府的那一幕,以及听到的那些话,在养病的那段时日他便想得一清二楚,有些事既已成了事实就不得不接受,包括他只是萧渊写出来的一个人物。 他不是他。 却也是他。 顾君辞能明白,能想通,只是一时还难以接受,所以他选择了离开长安城,远离萧渊的方式来整理自己所面对的困境。 他拍拍阿春的肩,安慰道:“多则一年半载,少则三五个月,放心吧,我会回来的,把宅子给我看好了,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就是你做主。” 阿春噘着嘴,一脸为难,可瞧着顾君辞去意已决,便也没有再阻拦。 顾君辞下了台阶,朝着那匹挂了他白泽剑的马匹走过去,鞍前还挂着水袋与装有细软的袋子,不过他刚走两步,便回头瞧着阿春继续安排道: “阿春,如果有人找我,也不必隐瞒,照实说就行,若是有要紧事,就直接告诉他我暂时回不来,若是能等,就让他们等着。” 阿春揖礼回应:“我知道了公子,你且放心的去游玩吧,府中一切有我,保管你走时啥样,回来还是啥样。” 顾君辞低眉浅笑,翻身上马勒紧了马匹的缰绳,策马扬长而去。 长安城的城楼上,萧渊与裴盛并肩站着,望着长安城外的哪条路上远去的人,神色各异。 裴盛看着萧渊的侧脸,不由担心道:“阿渊,你就这么放心他离开,两个月了,你每每找他,他都可都避而不见的。” 萧渊负手,呼吸略微有些沉重:“事到如今话都说开了,他不能接受也在我意料之中,长安这个地方,他住了许多年了,想要离开一段时日,我也无妨,他总会回来的。” 裴盛略微蹙眉:“你就这么自信?” 萧渊低眉含笑:“嗯,因为他是顾君辞,我相信他,就这么简单。” 裴盛无奈瘪瘪嘴,实在有些想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话倒是说开了,怎么反而生分了,甚至另一个还不辞而别,要不是萧渊了解顾君辞,在他出府前就来到这城楼上等着,只怕再见到他就得再等好些日子了。 长安到云中,这路程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不过六七日,顾君辞便到了云中。 当年前朝的皇帝的在函阳关处死了先侯爷许翼后,这云中许氏一脉便就此败落,如今新朝新气象,许雁卿在新朝一统时建立功勋,故而萧伯绪便又敕封了许雁卿为靖边侯。 虽然许雁卿他们在辞官归乡时萧伯绪准许了,可这爵位到底还是留下了,故而这靖边侯的府邸还在云中,云中许氏便又在云中复起,恰逢这戍边的将领与许雁卿熟识,故而戍边的事,许雁卿也会给些建议。 靖边侯府内,顾君辞与许雁卿在院中摆了酒席,借着清冷的灯火,两个人推杯换盏,饮了不少酒,倒也不惧这深秋夜晚时的凉风了。 “这快入冬了吧。”顾君辞又斟上了酒。 许雁卿点头:“是啊,这北境冬日来的早,却的也晚,比不上中原。” 顾君辞饮了酒,见着那回廊上跑来一个孩子,不过三四岁的年纪,手里提着小灯笼,脚下跑的飞快,跑到许雁卿面前,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道: “爹爹,娘亲让我来问问这都戌时了,该睡觉了,说顾伯父赶路辛苦了,也该早些歇息了。” 顾君辞听着那孩子的话,将他拉到自己的面前,望着他道:“祯儿,你告诉伯父,这几个月可有想伯父啊。” 祯儿歪着脑袋沉吟了半晌,随后才点头道:“想了,想伯父家里煮的好吃的了,祯儿最喜欢吃伯父府上的八宝鸭子。” 顾君辞听完便跟许雁卿一起哈哈笑着,顺手还刮了一下祯儿的小鼻尖,随后才道: “许兄,咱们还是歇息吧,不然夫人该教训你了。” 许雁卿放下酒杯笑了笑,连忙抱过祯儿起身道:“好,这里夜凉,纵然是习武之人,也得注意保暖才是。” “我知道。”顾君辞应着,随后便与前来的随侍一道往客房走去。 离开了长安城,见到了老朋友,顾君辞心里便也畅快不少。 尤其是许雁卿也没问他为何会离开长安来云中,更让顾君辞觉得自在。 听说护国公来了云中,第二日这戍边的将领也来侯府见了顾君辞,而后又带着顾君辞在边关各处巡视,让顾君辞指点这边关各关卡的分布,以及戍边人员调配等等一系列军中问题。 等各个关卡走完,差不多也都两个月后了,边关早已经下起了雪,白茫茫的一片,带着逼人的寒气。 这函阳关外有处小镇,一直用做戎狄与中原交易货物的地方,这里鱼龙混杂,戎狄与中原的人马都有,不过因着冬日落雪的时节,小镇上也没什么人,冷清寂静的。 顾君辞也是听戍边的将领说有这么个地方,觉得稀奇,便来瞧瞧。 客栈大厅的正中央里燃着火炉,暖气烘烤的整个客栈内都暖烘烘的,顾君辞进到客栈内,掸了掸身上的雪,瞧着店中还有不少人聚在一起喝酒,忙走到柜台前,放上了银两道: “有客房吗?来一间。” 掌柜的翻了翻账本,笑着道:“还剩最后一间,不过是间下等房,不知公子要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