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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时候方易也很是纳闷,不是说修仙之人法力无边么?为什么一个床都修不了? “不是。”何画秋放下手中这本被他翻了足足三遍的书,揉了揉胳膊,“想跟你谈谈。” “又是劝我离开这里?”方易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不可能的,我就要做土匪,还是土匪头子。” “你不是土匪。”何画秋反驳道。 “不,我是。”方易朝他展齿一笑,森白的牙齿在烛火映照下奇异的散发出寒光,好似一匹蓄势待发的狼。 “杀人放火,烧杀掳掠,我都会干。” “方易。” 何画秋眉心微蹙,有些惊讶于他的变化。 若说之前方易给他的感觉那就是一汪浮沙的水,待沙子慢慢沉淀下去,依旧是清澈无比。而此刻的方易却像是被滴了墨的水,浮沙褪去,仍然透着一股浑浊。 眼前这个方易,很陌生。 “行了,睡去吧。”方易收敛笑容,别过头不再看他。 “是不是顾仁?”何画秋问道,“他同你说什么了?” “顾仁?”方易反过头不解地问,“顾仁怎么了?” “他不想让你走是不是?”何画秋直直对上他的目光。 方易怔愣片刻,而后弯下腰抱着肚子大笑,直把眼泪都给笑了出来。 方易抬手抹去眼尾的泪渍,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何画秋,笑了笑:“我与顾仁多年好友,为何要走?再说了,我跟他办这个寨子,就是为了抢钱。何画秋,何道长,您没听说过土匪吗?还是您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离开这了?” “你之前明明同我说想去别处看看。”何画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声音弱了下去。 “我确实说过。”方易顿了一下,话锋一转,“可我现在又不想去了。” 何画秋:“为什么?” 方易:“因为……我要去抢钱了。” 最终何画秋被方易赶了出来。 何画秋对着门缝里漏出的灯光发呆,顾仁到底同方易说了什么? 何画秋百思不得其解,只能选择去找顾仁。 顾仁好似早就料到何画秋会来,手里拿着蒲扇,早早坐在院子里等着。 “你同方易说了什么?”何画秋问的干脆,也不拐弯抹角。 顾仁摇了摇实手中的蒲扇,驱赶脚边的蚊虫,听到这话扑哧一笑:“何道长这话说的,我与方易还不能说话了不成?” “你要带他去做什么?”何画秋目光一冷。 “我们土匪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杀人放火了。”顾仁身子往后一倒,背靠在椅背上,大马金刀地坐着。 “他跟你不是一类人。”何画秋不悦道。 “呵!”顾仁嗤笑一声,丢掉手中的蒲扇,起身走到何画秋面前,“那他与你何画秋又是一路人了?你以为自己是谁?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么?妄想拯救苍生不成?简直痴心妄想!” “何道长,您是修仙之人,跟我们这等凡夫俗子不一样。不要总觉得自己懂了些仙门道义便要求大家按照你的想法来。这世间不如你意之事十有八.九,你一一都要计较,不嫌累吗?” “你能改变的只有自己,至于旁人,与你何干呢?每个人都有自己活法。活得好,那就是另一种出路;活得不好,大不了窝窝囊囊重新找过罢了。” 顾仁对着何画秋一阵冷嘲热讽,弯腰拾起地上的蒲扇,慢慢悠悠地摇了摇。 “你们为什么要当土匪?”何画秋沉默半晌,方才突兀地问道。 顾仁手一顿,一字一句道:“这是我们的路。” “行了,我不喜欢你,也懒得跟你说话,请回吧。”顾仁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何画秋抿了抿唇:“告辞。” 接连几天,何画秋都没能与方易聊上几句,匆匆一瞥,连个眼神也欠奉。 何画秋曾多次细品顾仁话里的意思,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过于插手他人事情。师尊教导他要锄强扶弱,匡扶正义。 他谨遵师训,若要他眼睁睁看着方易踏入歧途却置之不理,他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是以,接连几日,何画秋寻着各种由头往方易那跑。 方易自是知晓何画秋的打算,也没点破,跟没事人似的同他聊天下棋。 像下棋这么高端的游戏,方易还真没玩过,寨子里更是一堆粗人,连见对都没有见过这玩意儿了。 何画秋不嫌麻烦,径直削了块木板,用着木炭画棋谱,虽说歪歪扭扭,但好歹还是画成了。至于棋子,捡了一堆个头差不多的石子,把一半涂黑,光准备这事就忙活了两天。 于是,何画秋便担当起了夫子的角色,乐此不疲地教着方易如何下棋。 日子不咸不淡过了几日,方易也渐渐懂了些门道,甚至夜里睡不着的时候还会自己跟自己下棋。 可有些事即便不提,却依旧不能保证它不会发生。 寂静的夜里能清晰地听见虫声透过窗纱钻进屋内,绕屋一圈之后又迅速消散。 屋内灯火阑珊,方易坐在桌边,低下头专心地擦拭着一把弯刀,森冷的寒光竟是逼得烛火又暗了三分。 门被敲响,方易头也不回道:“进来吧。” 顾仁推门而入:“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 “我也好了。”方易握紧刀柄,倏地起身,眸里燃起嗜血的火苗,手背青筋暴出,“今晚定要姚平安散尽家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