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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安然起身,踩着房檐上的雪,轻的像只猫一样,“走,去吴冉家看看。” 莫知邱道:“你许久没出山,脚上的功夫倒是没落下。” 冯安然道:“我敢落下吗?那些小崽子不看着些,怕是要翻天呢。” 莫知邱道:“怕小崽子们翻天,不若分给我几个?” 冯安然道:“那我可说不了算,你若想要人,自己去要。” 莫知邱道:“你明知道没人愿意跟我学手艺。” 冯安然道:“那可不一定,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若是来观澜,我便可以让你做验尸科的当家人,所有观澜判官必须学这门手艺打基础,到时候要多少学生有多少学生。” 莫知邱从房檐上轻轻落地,稳稳当当点了点脚尖,“我可不去,我怕我哪天喝多了把你那破学院给拆了。” 冯安然道:“观澜禁酒,你喝不多。” 莫知邱看他,“你敢禁我?” 冯安然道:“在观澜所有人一视同仁,我也禁酒。” 莫知邱哼了一声,“明里是禁了,背里还不是偷着喝?”说罢,越走越快,身影如北风一般闪过,带起一片飘雪。 冯安然嘿嘿干笑了两声,追了上去。 两人在吴冉家等了不过半个时辰,见有人来吴家送信,送信之人走的不是正门,越过房脊直奔王氏的住处,不多时王氏便鬼鬼祟祟出了门。 王氏没有带随从,出门拐角处送信之人跟上她,两人一前一后奔北城而去。 冯安然还在琢磨着大晚上他们能去哪里,没想到两人到了北城门便拿出了出城的腰牌,有守卫看过腰牌,很快便替他们开了小门。 如今这种紧张的形势之下,各个城门在夜里都是严防死守,他们竟能轻而易举走出城门,拿的肯定是节度使的腰牌,否则守卫不可能连问都没有问就开了城门。 冯安然和莫知邱拿出随身携带的绳索翻城墙跟了出去。 两人都是大理寺的高手,虽然深夜追踪这种事已经用不着他们做了,但身上的功夫底子并没有废,想当年在大理寺当差的时候,冯安然可是数一数二的顶尖高手,莫知邱与他不分上下,遇见大案,他们两个经常结对合作办案。 城墙高耸宽厚,十步一岗由哨兵把守,别说是章豫青、狄敬鸿等人,就算是魏洛也未必能够顺利出城去,得亏今夜追踪的是冯安然和莫知邱,若不然好不容易摸到的线索肯定跟丢了。 即便是他们两个,出城也并不轻松,雪大,地滑,墙上更滑,冯安然事先准备好的钩子甩了两三次才算挂住了,爬上去也颇废了些力气,等到他们两个躲过守卫翻出墙,王氏和那送信人早就没了踪影。 两人往城外追了百余步,荒郊野外什么都没有。 四周的雪已经停了,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此起彼伏的狼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亮如白昼。 莫知邱道:“看着这脚印,两人是往前面走了,追吗?” 冯安然道:“你行吗?”莫知邱早年受过重伤,冬天腿脚经常犯毛病,为此缪严没少给他用药。 莫知邱随手戴上了背在身后的斗篷,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如雪夜的狼一样尖锐,“少废话,带上斗篷,别把耳朵给冻掉了。” 冯安然笑道:“这种鬼天,料他们也走不了多远,顺利的话咱们还能在天亮之前赶回去眯一觉,哎呀,我那小崽子生的火可真旺。” 莫知邱打趣他,道:“你那小崽子正抱着美人窝在暖暖和和的火炕上享受呢。” 冯安然道:“作为长辈,要注意言行举止。” 莫知邱道:“我可不是他长辈,那小崽子从小便看我不顺眼。” 冯安然道:“鸿儿哪里看你不顺眼了,他从小就爱追着你玩儿,你压根就不搭理他,还偷摸地背着我踹他。” 莫知邱扬声道:“我没有踹他,我说多少遍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就是吓唬吓唬他,他竟然敢随意动我的家伙式,还藏起来,家伙式就是我的命,我没有扭断他的小胳膊已经是看你的面子了。” 冯安然嘘声,道:“小声些。” 莫知邱道:“荒郊野外大风小号的,没人听得见。” 冯安然道:“我没不信。” 莫知邱又提声,“啥?” 冯安然没应声,拉住莫知邱,压低声音道:“前面好像有影,小心些。” 莫知邱随他闪身藏到一棵大树后面,不远处窸窸窣窣,冯安然竖起耳朵听了听,不是动物是人。冯安然夜行经验丰富,夜行动物爪子走路都出什么声音,他能分辨个八|九|不离十。 冯安然递给莫知邱一个眼色,莫知邱会意。多年来,两人始终有默契。他们决定——等。等对方先有动作。 雪夜最难熬,人若是不活动,用不了一会儿便冻僵了,他们只要能挺住,对方肯定会露出马脚。冯安然记得有一次他们两个去高句丽捉人,那叫一个冰天冻地,比幽州可冷多了,他们把犯人堵在一个破庙里,愣是把那犯人给逼了出来。 后来,为了下次遇见同样的情况不吃亏,冯安然特意向清一道长讨教了暖心法,可以令四肢血脉活络,专门抵抗严寒。 果不其然,对方挺不住了。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不远处有了动静,几个身影快速现身,亮出了明晃晃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