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顾易向来很有主见，这件事儿他摆明了就是想插手，沈曹文纵使再多嘴也无济于事。 没有办法，沈曹文只好去联系工作室的员工，开始收拾接下来的局面。 事实上，当初林芷的热搜一出来时，沈曹文就觉得‘荒唐’。他见过林芷，一个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是骗不了人的，她不可能会做那种事情。 在圈里经历多了，沈曹文的第一反应就是‘林芷被搞了’。 知道顾易对林芷的心思，沈曹文隐隐有预料到顾易会插手，却也没想到他会‘插’得这般光明正大。 顾易的一个‘赞’无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给大众网友一个明确的指向标。 真相已经被显露得差不多了，舆论以不可扭转的趋势在向林芷倾倒。不过这本就是迟早会发生的事情，顾易的行为催化了发展，却和他以往的形象截然不符。 在众人的眼里，他们对顾易的评价早已不是‘流量偶像’四字能够概括的。顾易的实力毋庸置疑，这么多年在圈里对外界的一切都是一种不闻不问的态度，无聊的绯闻闹得满天飞也不见他理会，久而久之在粉丝们的印象里便有一番‘高岭之花’的味道。 但如今，这朵‘花’居然下场了！虽然只是一个‘赞’，却也足以让人震惊，毕竟顾易可是连微博都不怎么发的人，粉丝天天催着营业也不见一丝动静！ 如今盛佳新任总裁的绯闻一闹，谢瑞下场了，顾易也下场了，这架势让广大网友们不得不开始怀疑，那位女总裁究竟是什么来头！ 盛佳总裁办公室。 林芷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平板，界面停留在#顾易点赞#这条热搜上，眼神颇为复杂。 半晌后，林芷抬手揉了揉眉心，将平板放在办公桌上，冷声道：“动手吧，不要把顾易牵扯进来。” 林芷说着，似是又不太放心，紧跟着叮嘱了一句：“我不希望他因为这件事有任何影响。” 站在对面的陈锐心下暗暗惊讶，面上却是没显露分毫，依旧是那副认真称职的模样。 “是，林总。” “薛齐背后是谁查出来了吗？”林芷问道。 “是林宏光。”陈锐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薛齐所在的娱乐公司是两年前刚成立的，而同公司的一个网红是林宏光小弟的情人。最近薛齐账上多了三十万，走的也是那位情人的账。” “但是这中间做得很隐秘，两人是直接线下交易的，不过银行门口的摄像头刚好拍下了两人交易的画面。” 陈锐说着，语气极为冰冷，颇有林芷的几分风范。 林芷眼睛微眯，双眸中寒光乍现。嘴角微微一勾，却是不见半分暖意。 “既然他这么想玩，那就陪他玩玩。”林芷说着，手指落在桌面上，富有规律的轻点着，“那边的事情办好了吗？” “已经差不多了。” 女人的手指一顿，办公室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许多。 “可以开始布网了。” . 陈锐离开办公室后，偌大的空间变得格外安静。 文件还摊在桌面上，公司依旧有不少事务需要处理，可此时此刻的林芷却是怎么都静不下心。 她是领导者，在这个时候更应该专心致志。可偏偏每次遇到有关顾易的事情，她的思绪却总是不受控制。 早在回国之前，林芷就有预料到，她和顾易或许会有扯不清的关系。 理智告诉她这对自己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可内心最真切的想法似乎并不愿就这么斩断所有的过往。 她是个狠心的人，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唯有对顾易一个人是例外。 早上那条有关自己的热搜，林芷昨晚就有预料，林宏光设了这么一个局，纵使没有得逞，但恶心她的小动作还是不会少。 她是早上五点出的酒店，到公司恰好是上班时间。因为缺少睡眠再加上昨晚的那一出，导致林芷这一整天的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芷拿起手机，拨通了男人的电话。 其实林芷也能猜到顾易会插手这件事，尽管她昨晚的态度已经足够明确。 且不说谢瑞发的那条微博是否是顾易的吩咐，但他堂而皇之的点赞却是林芷没有想到的。 明摆着就是一滩泥泞，还非要上去踩一脚，真不知道是该说他愚蠢，还是该怪他经纪人对顾易的管控不够严格了。 铃声响了两下被接通，对方没出声，是林芷先开的口。 “这件事你别管了，剩下的我会处理。” 两人都能明白是在说什么，但电话那头的顾易不曾料到，对方打过来的第一句话居然就是这个。 “你不该插手的，作为艺人，你应该把重心放在作品和事业上，这点你的经纪人应该和你说过。”林芷说着，那语气有些过于不留情面。 “所以呢？”那头的顾易突然出声道。 林芷微微一愣，脸色也沉了不少，“你知道你自己是粉丝多少的人吗？你知道你身处在那个位置，一举一动都代表了什么，会造成什么影响吗？” “今日的这件事暂且不论，若是日后再发生类似的这种事情，你是不是也要这么替我出声？” “顾易，你在这圈子里呆了这么多年，有些道理你不应该不知道。多干事少说话，薛齐的那件事是误会，我有准备后手，那万一有一天事情真的发生了，你的一个点赞很可能就会毁了你这些年来的所有心血！” 林芷知道自己的确是有些激动了，但她不允许顾易在未来继续发生这类错误。 她回国前就知道自己接下来走的路绝对不会平坦，她不想拉顾易下水。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陷入无声的沉默之中，气氛开始渐渐凝滞。 林芷抬手揉了揉眉心，渐渐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是严重了，但这圈子里的现状本就是如此。 替朋友出声的艺人，没几个讨得了好，正主想要帮忙，粉丝也不见得同意。更何况，在外人的眼里，她和顾易是毫不相关的两人，他贸然出头，给营销号留下‘创作’的空间，这对他的事业没有半点好处。 “顾易……” 林芷刚出声，电话那头的男人却率先开了口，“林芷，你管不了我。” “就像当初我控制不了你对我的管制一样，现在的你也控制不了我的行为。”顾易说着，开口的语气夹杂着几分讽刺，“林芷，当初你不是说不管我了吗，那你现在又算什么？” 林芷微微一愣，微启的嘴唇渐渐合上。 她没话反驳，当初是她自己说的这句话，但事到如今才发现，想要做到并非易事。 在十几年的岁月里，这已经是几乎刻进她骨子里的事情了，尽管已经断了七年，可相逢之时，那种习惯又悄无声息地占据了她的大脑。 林芷没有说话，这份沉默却是让顾易越发心凉。 “林芷，我不相信你猜不出我为什么会出道。”顾易说着，语气听似平静，可握着手机的手已然用力到发麻。 他喜欢音乐，却不曾想过当什么所谓的明星。 但那七年他实在太难熬了，在林芷离开后的第一年，是他率先没有忍住。 他没有林芷的联系方式，也不想和林芷就这么成为人群中的陌生人，不想林芷忘了他。 所以他开始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至少这样，或许某一天，林芷走在美国的某个街头，也会看见他的照片。 顾易了解林芷，知道她肯定会重振林家，肯定会把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 盛佳是娱乐公司，是管艺人的，可能等她回来了，也会像以前一样管着自己…… 可如今，她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和他划清界限。 “顾易……你得为你的粉丝考虑。”林芷说着，眼神微暗。 这句话，顾易在沈曹文那里早已经听了千百遍，可他一直以来明明都有像个真正的艺人一样努力工作，至今为止所得的成就也没有辜负过粉丝的期待。 他明明已经站得够高了，为什么林芷还是看不见？还是选择……视而不见。 “林芷，你可真残忍。” 话音刚落的瞬间，林芷的耳边响起了断线声。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林芷将手机扔在桌面上，没有带壳的手机因为磕碰而有了刮痕，一如林芷现在的心情，有些狰狞。 …… 半个小时之后，一直没出声的盛佳官博终于有了动静。 二话不说地放上了一张声明，与此同时还有对薛齐以及当晚入住酒店的律师函。声明中表示，薛齐的行为已经严重触犯到了林芷的身心安全，足以构成猥.亵，而酒店这种仍由他人可以随意进房的漏洞也对林芷的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对于昨晚的困扰，林芷将会报警处理，剩下的所有调查都将由警方介入主持。 官博还附带上了新的监控视频，除去两人前后进房之外，还有薛齐被人拖出房门的画面。 以免麻烦，视频中谢瑞的脸被打了码，而所有网友的关注点也都落在了薛齐被‘无情’拖出去的狼狈模样上，纷纷在底下评论‘哈哈哈哈’。 这一场闹剧终究是个笑话，林芷也因此收获了不少人的好感度，不少网友见此也会情不自禁地夸一句：果然是女总裁，够刚！ 而与此同时，微博上又掀起了一股有关娱乐圈的‘潜规则’以及‘女性遭受他人侵犯时应该如何保护自己’的讨论热潮…… . 周五下午，两点不到，节目即将开始录制，到场的观众们一片欢腾，而顾易的粉丝竟是占了大半。 之前就有消息透露，这期将会有学员和导师的合作舞台，顾易的粉丝当然不会错过自家哥哥的现场表演，这么多年来抢演唱会门票所锻炼出来的手速可不是盖的，场内一眼望过去，有关顾易的横幅居然占了半壁江山。 后台化妆间，顾易正在进行最后的补妆处理。 化妆师拿着刷子在顾易的脸上修修补补，一张几乎没有瑕疵的脸并没有给化妆师很多发挥的空间，毕竟稍微画两下就已经够帅了，就连化妆师也想不出有什么地方还需要修饰一下。 不过今日的化妆间倒是格外安静，以往每次节目录制前都是一片闹腾，今日却像是开了静音特效，人人都绷着神经，生怕一不小心撞到枪口上。 顾易的化妆师更是如此，若不是有多年的化妆经验支撑，估计这会儿拿着化妆刷的手都在抖。 天杀的，也不知道是谁惹了顾易的不爽，连带着周围的气温都降了好几度。 平日里的顾易话也不多，虽然大多情况下都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仿佛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 顾易坐在椅子上，视线低垂，偶尔瞥过放在化妆桌上的手机。 所有人都在为接下来的舞台表演而紧张，但被众人瞩目的顾易却是有满腔的荒芜…… 他为今日的表演准备了很久，久到每个动作都像是记在了骨子里。他想给林芷呈现一个最完美的舞台。 但现在，再美的舞台也不会是完整的了。 从那天他们在电话里‘不欢而散’之后，林芷便再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 他没有主动去找她，残剩的那点骄傲让他不允许自己输得这么卑微。可这人终归是贱的，就像当初听她亲口说‘不要他了’之后，他还是心有不甘地凑了上去，正如现在他俩冷战后，他还是期望林芷能来看他的表演。 但很明显的是，她不会来了。 现在想来，林芷是聪明的，一早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有空会去’，这种客套的说辞或许也只有他会信了。他在她那里，永远都是排在行程之外的。 “距离录制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各单位抓紧时间！”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导演助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