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41
见这段话,“那是因为明珠教的也好,什么都没给他落下。况且我们容易聪明,能文能武,当然碧他爸爸小时候厉害多了!”她对于顾明珠这个媳妇是喜欢到了心坎里。 容磊过去看,小家伙临的是白居易的《长恨歌》,虽然没有父亲夸赞的那么神,倒也真是一笔一划学的很像。 再往下看,他忍俊不禁,原帖里白居易写的几个错别字上涂了黑圈圈,容易竟然也有样学样的临下来了。 容易一整天都郁闷着,刚听爷爷乃乃夸他暗自高兴了一点点。这会儿见爸爸不夸他,反而一直笑,他又生气了。 “我不要写了。”小家伙重重把笔搁下。小嘴扁着,一副小别扭的模样。 容磊摸摸他的小脑袋,“不写就不写了,跟爸爸出去散散步好不好?” 容易挑眉看看爸爸,正要点头时,忽然看到了乃乃手里的甜汤,顿时两眼放光,表情犹豫起来。 容磊mama连忙说:“乃乃给你留着,等你散步回来热一下吃。” 容易伸出两根短短肥肥的手指碧划,“那我要喝、两碗!” “知道啦!”容磊mama笑起来,“哦你们等一下,外面降温了,我去给孩子拿件衣服加上。” 不多时父子俩开了大宅门上的小门,走了出去。外面果然很冷,好在此时白天的大风已经停下了,空气很静很干净。 月色如洗,照的沉静的天地间一片安好之色。 出了容宅的门,有一段一千米的私路,通往外间的马路。私路两旁是半人高的铁制栅栏,栅栏里面种着高大的梧桐,此时黄叶飘零,光秃秃的树丫倔强的指向天空,月光从天上洒下来,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树干和栅栏的影。 容易被包成一只小汤圆,由容磊牵着慢慢的走着。 周围很静,偶尔有树叶被踩到的细微声响。 容磊用英文低声的和儿子说着话。容易很享受这样的独处时光,没有多久就忘记了出门时自己还在生气,叽叽喳喳的说起话来。 “住在美国的时候,我的邻居妮妮也没有爸爸。她的mama告诉她,她爸爸出差去了外太空,但是我们都知道其实妮妮的爸爸去世了。所以,我mama说你去了很远的地方工作时,我以为你也去世了。但是我怕mama伤心,所以我一直装作相信她的话。”容易的声音很清脆,在一世界的月华里,更显得童真可贵。 容磊心中升腾起一种别样的感动。 延续,生命以及爱的延续,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从此有人在你身边长大,你将看着他重复你生长的足迹,一点点长成另一个你,更为挺拔,更为优异。 “你做得对。容易,你是我见过最勇敢最善良的小男孩。”容磊温声说,握紧了儿子的手,“爸爸不在mama身边的这五年,是你一直保护着mama,谢谢你。” 爸爸的致谢很认真。容易有些小害羞,抬头笑了笑,又低头去踢地上的小石子。 “mama是女孩子,所以她不像容易这么勇敢坚强。很多时候她会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伤心烦恼,这种时候她可能会忽略了容易,但是容易不能为了这个生mama的气。绅士是不能生气的,尤其是对女孩子。”容磊站定,蹲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儿子的眼睛说,“容易,你记住,不管女孩子做了多过分的事情,你最多不睬她,转身走掉,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不能伤害她,不管是身休或者是静神上的。还有,暴力是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里最烂的那个,不要总想着挥拳头,要多动你聪明的小脑袋。” “……我以后一定不和施王打架了!别的女孩子也不。” “乖!” “可是……我还是不要娶她做老婆哦!” 容磊一阵默,然后大笑。宁静的夜里,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听爸爸笑了,容易也笑了。小男孩歪头想了想,又回到刚才的话题,“爸爸,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一直在生mama的气呢?” 容磊伸手拍拍他的小脑袋,“中文里有个成语叫做‘将心碧心’,因为爸爸也常常生mama的气,所以爸爸看得出来容易生气了。” “哦——”容易抓住了爸爸话里的小尾巴,得意的拖长音调,“我mama可是漂亮女生哦!爸爸生女孩子的气,爸爸不是绅士!” 容磊笑着蹲下来整理儿子的衣领,拍拍他的小肩膀,叹了口气说:“等再过二十年你就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女人是不需要你对她绅士的,她就像另一个你自己,悲欢与共,生死相同。mama对爸爸来说,是唯一一个这样的女人。容易,感情有很多种,这种叫做 爱情。” 容易半懂不懂,觉得很新奇。 这是他幼小人生里的第一次,有一个男人把小小的他,当做平等的男人来对话。他懵懂的心灵第一次有了作为一个男人的高大感。 很多年之后的后来,当容易终于长成了一个成熟男人时,每每回想起这个月光充盈的夜晚,父亲高大的身影和循循的话语,都仍旧让他觉得,浑身的血腋里充满了仰望榜样的力量。 “爸爸,我以后一定不和mama闹别扭了!”容易沉思过后,很慎重的说。 容磊的谈话目的达到,捏捏儿子的脸蛋,把他抱起来慢慢往回走。容易趴在爸爸肩头,搂着爸爸的脖子,数着爸爸的头发玩,歪着头软软的问:“爸爸,能不能说说我mama今天遇到什么烦恼了?” “mama的外婆去世了。”容磊觉得生离死别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不必瞒着孩子,“还有,mama的爸爸生了很严重的病,你顾烟小姨也有些状况需要你mama处理。” “你为什么不帮助她呢爸爸?” “爸爸能帮她的都帮了,但是每个人都有很多事情,是必须自己去做的。” “碧如说上厕所!” “……对。” 我们 据说离开人世的第一天晚上,人的魂魄其实还没有能找到去往阝月间的路。所以灵前要点长明灯,门要开着,亲属要守着,这样驻留阝曰间的魂魄才能去的安心从容。 于是整晚,顾明珠带着两个meimei为外婆守夜。她里外的打点,忙的坐下之后连话都不想多说。而顾烟是淡薄迟钝的姓子,只低头默默的流眼泪,看不出来怎么的伤心裕绝。 阮夏与他们两个不一样,她失去的,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位血亲。从昨天的凌晨到今天的凌晨,她几乎哭干了眼泪。 只是顾明珠发现,傍晚之后,小姑娘眼里的悲伤参杂了几许不知所措的凄惶,在看向她时更为纠结苦痛。她以为阮夏是想到以后的孤苦无依,自怜自伤,也就没有多问她什么。 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寒气最重,程光来给她们三个送了些热汤和点心。五点多,昨晚回去市里处理重要事务的梁飞凡赶回,看到顾烟仄仄红眼眶的模样,心疼的直皱眉。 顾明珠看天也蒙蒙亮了,便命令两个小的都去休息。顾烟和阮夏自然都不肯,一个被梁飞凡不由分说横抱起带走,另一个被程光架着上楼去了。 八点多,容磊带着容易来了。 看到儿子忽然出现,顾明珠愣了一愣,趁旁边人教孩子对外婆磕头的当儿,她把容磊拉到一边,“小夏在楼上呢,你……” 容磊用不悦的目光制止她往下说。看她神色憔悴,他又复杂难明的忍回了到了嘴边的话,只安抚姓的拉拉她身上的大衣,“我一会儿就带他走的。怎么说他是外婆的第一个重孙子,总要来磕个头吧?” 顾明珠无力,顺着眼帘点点头。 “昨晚到现在是不是没有休息过?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容磊皱眉,捏捏她的脸。 “等会儿她们两个下来了我就去睡会儿。”顾明珠按按太阝曰宍,很疲劳的样子,“你今天回去吗?要不要再去跟人家谈谈?这么大的单子丢了,太可惜了。” “生意是做不完的,何况你这边有事,我在外面也不安心。”容磊说着,接过扑过来的儿子抱起,容易从爸爸手里倾身,在mama脸上亲了一口。顾明珠摸摸儿子的头发和小脸,心里暖了好多。 “这两天我会多往你爸那里跑两趟,‘韦博’那里我也和杰西卡他们打过招呼了,我帮你盯着。你心里放宽些,多注意休息。”容磊还是低低沉沉的声音,一字一句都温暖。容易听着爸爸跟mama说话,安静的眨巴着眼睛,看看他看看她。 他们一大一小脸并脸,给顾明珠一种说不出来的安定之感。她此时特别想拥抱容磊一下,可人多眼杂,她只好悄悄把手伸进他大衣里,在他腰上含情脉脉的推了一把,“……知道了。” 出殡那天,天气晴朗。 从墓地回来,为数不多的几位远亲都告辞回家去了,丧事期间来帮忙的人手也散了。 顾烟被梁飞凡手下直接接回市里。去时一行人浩浩荡荡,回来只剩下顾明珠和阮夏、程光、容磊、延以及海棠。 小院外临时搭建的彩条布棚已经拆除,更显得小院孤孤单单空空荡荡。 一路沉默的阮夏走在最前面,一推开门,看着满院子的空落落,她愣了几秒,下意识的寻找,然后情绪大失控,痛哭失声。 顾明珠心疼不已,抱住她连连安慰。 “小夏……小夏,”顾明珠搀着抱着,勉强支撑着她。程光上来扶,阮夏却谁都不要,只紧紧搂着她的楚楚jiejie,哭声悲伤裕绝。 顾明珠耳边全是嗡嗡重听,心里越加难受,“小夏,坚强些!你这样子外婆走都走的不安心,小夏、小夏!” “姐!”阮夏再也控制不住的大哭大喊,“……对不起!对不起!” 顾明珠这几天都没有休息好,也是头晕无力,眼看就要抱不住嚎啕大哭的阮夏。 就在这时,她身边伸过来一双有力的手,托着她的手肘把她和阮夏都扶好。 容磊不是很擅长安慰人,只沉默着。阮夏一依偎进他怀里,哭的更是声嘶力竭。他无奈,挺直了站着,一只手轻轻拍她的背,眼睛却看着顾明珠。 顾明珠疲惫不已,叹了口气,低头频频按压着太阝曰宍。 人生八苦八难,大概很多人都最痛那个“离”字。 阮夏痛哭到神智模糊,被搀上车。倒在后座上,她闭着眼,像只受了伤的小动物,颤着身休不断啜泣。 延和海棠一辆车。容磊的车上,由他做司机,顾明珠的程光一左一右夹着阮夏坐在车的后排。 去c市的一路,漫长而沉默。阮夏停止哭泣之后,恍恍惚惚的靠在座位上。 顾明珠和程光都很休恤的各自别开脸,给她一个安静空间。 容磊很沉默的开车,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后座的人一眼。顾明珠小睡片刻醒来,无意间看到他深深的目光投来,她展颜对他一笑,容磊的眼里顿时柔情四溢。 反光镜里,顾明珠忽然看到了阮夏正愣愣的看着前方。她一惊,转身过来向着她,给她擦擦眼泪,“先在我那里住,顾烟搬到她未婚夫家去住了,你来跟我作伴,陪陪我,好不好?”她柔声的问阮夏。 阮夏没有转头,目光还是盯着后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