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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戴上眼镜,拿出一本五厘米厚的书册,慢悠悠翻了起来。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他是庸医,他还真的把庸医的作风贯彻到底。很想一脚把他手里的书踢飞,但若不让这个笨蛋找到溶液的编号,这些人估计不会听我的指挥。 三十秒钟后,他失声喊道“天哪,这个溶液居然真的是267号溶液……这位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 书上的知识,你说我怎么知道的? 我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胡扯说“我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巫医。”话音刚落,就有女孩尖声反驳道“什么巫医!你奶奶明明是愚昧的印第安人!” 我没有理她,对医生指了指箱子里粉色的溶液“把它给我。” 医生满脸犹豫“这个……小姐,你有行医证吗?这些溶液都是协会管制的器械,必须持相关证件才能使用。” 我平淡地说道“这是120号溶液,作用是镇静和缓解狂躁。另外,从你把蓝色溶液滴在触须上那一刻,这个小姑娘就成为了你的事故病人。若她死去,我有权请医疗法庭介入调查,要是被他们知道,她的死是你滴错溶液导致,不管你考取了什么等级的行医证,有无背景关系,都会被吊销。不想她死,就按我说的办。” 他握紧双拳,咬紧牙关,好半晌下定决心般,把医药箱的粉色溶液递给我。我用大拇指撬开试管的木塞,直接向触须滴去。效果立竿见影。几乎是一瞬间,扭来扭去的触须就停止了挣扎。 我不动声色地松一口气,抹掉额上细汗,再度伸手“绿色溶液。” 他却没有递过来,而是伸长脖子,远远地望了望梅格的情况,说“触须已经平静下来了,应该没事了吧?” 我无语,抓起触须晃了晃,吓得周围的女孩惊叫不止“这玩意儿还在她的嘴里,你跟我说没事了?” 他讪讪地笑笑“那你说下绿色溶液的编号和作用。” “54号溶液,麻醉和致幻。” 他翻开手册,手忙脚乱地找到绿色溶液的编号,心服口服地把绿色溶液递了过来。我平定了一下急躁的情绪,小心翼翼地把溶液滴在触须上。 “第三排第二个浅绿色溶液给我。”不等他询问,我头也不抬地说道,“37号溶液,肌rou松弛。” 三十秒钟后,他在手册上验证完毕,把试管递到我的手中,动作逐渐变得小心恭敬。周围人看我的眼神,也从怀疑鄙夷变成不可置信。 …… 一口气用了六种溶液,还差最后一种。我看一眼医药箱“第六排第三个紫色溶液,缩小魔物体型。” 他踌躇着拿起试管,又放了回去“这个太贵了……是所有溶液中最贵的一种,你们还没有付钱……” “哦。”我点点头,“那还是让她死吧,反正不是我的行医证被吊销。”说完,我准备站起身,他和吉里夫人急忙按住我。 “救救梅格,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吉里夫人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地说道,“求求你了。” 我顿了顿,侧头看向医生,摊开手掌“给我。” 七种溶液滴下去,触须萎顿地垂下头,变成一根又软又细又小的rou条。在37号溶液的作用下,吸盘的肌rou渐渐松弛,不再黏附在梅格的胃壁上。我终于能放心地在她的嘴里拉拽触须了。 只要动作足够轻缓,不把昏迷的触须吵醒,应该能让它和宿主安全分离。这是我根据现有条件,紧急琢磨的一套方案……不知道有没有用,希望有用。不然挨了那么多道鞭子才背完的溶液学,全还给那个老变态了。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重新抓住触须。感受到黏腻湿滑的吸盘,不经意间擦过指腹,浑身汗毛倒竖,恶寒极了。 这一刻,演出厅彻底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瞪大眼看着我的动作。 咚,咚。 我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只听“咕唧”一声,仿佛雨天胶底鞋与青石路摩擦产生的刺响,一半的触须都被我拔了出来,的,带出一滩脓黄色的黏液。 有人已忍不住干呕起来。 “好、好恶心……被这么恶心的东西寄生,梅格太可怜了……如果我是她的话,肯定恨不得当场死去。” “对对。”居然还有人附和她。 救人要紧。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尽量不去听那些傻瓜言论,专心致志地对付触须。 谁知,傻瓜蠢货总是扎堆出现。就在我快要把触须全部拽出来时,一个清脆高亢的女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怎么排演了这么久?我在后台等得快睡着了,一个幕间剧,动作能不能快一些……啊啊啊啊啊——有怪物!!!” 不愧是剧院的首席女高音,这嗓门,这音域,这气息,轻而易举地就把触须吵醒了。 前功尽弃。 ——不,也不算前功尽弃,毕竟已经把触须从梅格的身体里拽了出来。 就是……寄生在了我的手臂上。 本想故技重施,用54号溶液麻醉它。但它吃过一次溶液的亏,说什么也不肯吸收溶液,并且变得比之前焦躁十倍,吸盘牢牢地黏附在我的皮肤上,不到片刻就勒出我的血管和青筋。 很好。 新的人生依然从做好事就倒霉开始。 第6章 我虽然救了梅格一命,但并不指望其他人会救我。人性本恶,不对人性抱有期望,可以活得轻松自在一些。席地坐下,我静静地看着女孩们作鸟兽散。医生也慌张地背上药箱,一瘸一拐地逃走了,生怕我逮住他,继续挥霍他昂贵的溶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