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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实:“您看的这是什么?” “,跟你们平时看的小人儿书没区别。” “为什么都是拼音?” “不是拼音,是西文,”九爷笑着答,“外国话。” 秋实好奇:“您会外国话?” “小时候在美国人办的学校里学过。” 秋实心中一动,问得直白:“我要是会外国话,以后能不能挣到钱?” 九爷忍不住大笑:“果子聪明,许是可以。要是小海问,我都懒得搭理他。不过,小海压根儿也问不出来这话来。哈哈” “要不您也教我外国话吧。”秋实拿自己当面粉,迫切地需要更多的水来给徐明海画下的那个大饼和面。 自此以后,秋实每天晚上开始“吃小灶”。语文课文和加减乘除之外出现了不同于播?、泼、摸、佛的发音语调,单词句子。 秋实学得挺认真,特别是当他发现,在徐明海面前,自己和九爷可以拿这个当密码,互相传递出一些别人不能理解的意思,就更有了一种小小的得意。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春暖开花的时节。 北京地处华北,四季分明。但春秋两季每每稍纵即逝,根本容不得人细打量。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为了揪住兔子的短尾巴,学校都会组织一次春游。 小学生们对“春游”俩字毫无抵抗力。虽然归来后的几百字游记总免不了让人苦思冥想,搜肠刮肚,但提前准备零食的过程,以及当天和同学一起玩耍野餐的欢乐,足以抵消这份痛苦。 由于一二年级的春游和高年级是分开组织的,同时六年级因为面临小升初被剥夺了放风儿的权利,所以就只有三四五三个年级同时出游。 春游日期自打一定下来,徐明海就变现得异常兴奋。他不断跟秋实说陶然亭公园有多大多好玩儿,大雪山有多刺激,连带着秋实都有点坐不住了。 他自从来了北京后,还没有怎么出去玩过。陈磊托了些路子,年后帮周莺莺找了个仓库保管员的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算正式工。所以一周六天的班儿是跑不了的。满打满算下来,便只剩下星期日一天的休息时间。秋实心疼自己妈,从不闹着出门。 周三一早,徐明海和秋实就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奔赴了学校。这里面装着的东西可谓是价值连城。乃是从街口国营副食店里买的各种零食——蜡纸包装的义利果子面包、朱古力威化、火腿肠、果丹皮等等。 俩人各自到了班里,等老师点齐了人数便去cao场坐上学校租来的大公共,一路浩浩荡荡地到了位于南二环陶然亭公园。 小学生们从东门下了车,按照班级站好,再由老师统一去买票,最后一起向公园里面走。秋实走在队尾,努力伸着脖子四处去找徐明海的身影,寻觅了半天,未果。 进了大门便是公园宽宽的沥青主路。曹云凤在前面带队,边走边对学生们进行爱国主义教育。讲述“五·四”前后,都有哪些领导曾来陶然亭进行过意义重大的活动。 公园内春光明媚,微风软暖,空气里混合着甘甜的花香。鸟叫声细碎婉转,洋洋盈耳。 秋实跟着大家一起走,看到左手边渐渐展露出一片非常开阔的水域,碧绿宁静,不时有小船割破湖面而过,留下一条长长的尾巴。 这时,不知道哪个班的队伍里突然蹿出来几个男孩子。他们跑到岸边,冲着船上坐着的一对挺年轻男女开始起哄。只见几个人一边拿指头刮着脸蛋,一边笑着齐声大喊:“搞对象!给丫一大哄哦!啊哄!啊哄!” 穿着粉色碎花连衣裙的女子听了立刻低下头去。而男的则赶紧双手握桨准备划走。谁知越着急越没戏,小船在湖里没头没脑地打起转儿来,窘得他脸红脖子粗。路过的游客路人瞅见了,都乐得捡不要钱的热闹看。 随即,便冲过来一个老师,薅住这几个坏小子的脖领子便呵斥他们归队。他们挨了说,表面上蔫头耷拉脑,却难掩脸上的兴奋之情。 大家一阵嘻嘻哈哈,继续往前走。 下一站是柳荫茂密的湖心亭,就他们在路口准备集体左转的时候。只听前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徐明海丫上大雪山了!” 这话犹如沸水入油锅,顿时炸了雷。好多男生瞬间一窝蜂地往游乐区的方向跑去,秋实这班的学生自然也不落人后,立刻闻风而动。 对着一下子就失控了的场面,老师们顿时傻了眼。她们声嘶力竭,拼命喊道:“春游不包括爬雪山!回来!快回来!” 见光说不管用,她们便分头去东拦西截,一个个如同cao碎了心的牧羊犬。但依然架不住孩子们都冲着远处那个雪山形状的白色大滑梯跑去。 等到秋实也跟着人群跑近了,一抬头就看见了徐明海高挑的身影。明明穿的都是3道杠化纤运动服,搁他身上就显得格外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徐明海此刻就站在这个北京最高最有名气的大雪山上,冲着“山下”越来越多的春风二小的学生们挥手致意。 “徐明海!” 五三班的班主任张莼,平时挺有笑模样的一个女老师此时也急了眼。她仰头叉腰冲上面嚎道:“我数321,你给我下来!” “好嘞!”徐明海屁股立刻沾地。 “不是让你滑下来!”张莼怒道,“给我从后面台阶老老实实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