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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菜吧您,”徐明海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这么好的姑娘应该去找高干子弟啊。找我干嘛?扶贫?” “嗨!人姑娘哪儿哪儿都不错,就是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矮。所以打小儿就立下志愿,要找个大高个儿结婚,从科学的角度提高改善下一代基因。”李艳东解释,“她听介绍人说你186,又看了你的照片,就挺乐意的,说可以见见。” “不是,您干吗没事儿拿我照片儿四处招摇撞骗啊?”徐明海立马急了,“您这是侵犯我那个……那个,对!肖像权!” “权你奶奶个攥儿!”李艳东抬手给了徐明海脑袋一下,“约都给你约好了。下周一下午2点,美美咖啡厅。” “美不了,不见!”徐明海一口拒绝,“我忙着呢。” “忙忙忙?”李艳东也急了,“你比国家主席还忙?” 徐明海一梗脖子,脱口而出:“您不忙您去!这不是有病吗?” 话音未落,李艳东的脸色“刷”就白了下来,冷汗从额头呼呼直冒,身子像是被人狠拽一把摇摇欲坠。 徐明海看了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赶紧扶着人坐到院子的小马扎上,同时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什么混蛋儿子。 李艳东捂着胸口,一面叨气儿,一面继续苦口婆心:“妈知道你不是七八岁孩子了,自己有自己的主意。你就当是给妈个面子,走个形式,我和介绍人那边儿也好有个交代。这是我当初求人家的事儿,不能到头来反成了人家上赶着求我。” 徐明海低头不说话。 李艳东哀哀地说:“什么时候我一蹬腿儿,你也就不用烦了。可趁我现如今还活着,能不能别这么气你妈啊?” 这话说得徐明海差点哭出来。他狠狠吸了下鼻子:“什么死啊活啊的,您成天都瞎琢磨什么呢?” “你就去跟人姑娘聊聊呗。”李艳东见事情有缓儿,赶紧补充,“至于成不成的,谁也不能按着你俩脑袋领证儿啊。” 徐明海算听明白了,她妈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胡同串子”跟人家“知识分子家庭”差着阶级呢。只不过碍于介绍人的面子让他去走个过场儿。 徐明海左思右想,最后无奈投降:“那我到时候去照个面儿,不过您千万别跟别人提。街坊朋友的也一概别露,特别是……是果子。”他重点强调。 “神神秘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杀人放火呢。”李艳东纳闷,“再说了,你瞒着果子图什么?” “我……我脸皮儿薄行不行?臊得慌!”徐明海大声说,“您要是满世界说,我死都不去了!” “成成,真够’假纯’的!”李艳东点评完徐明海心情转好,于是笑着嘱咐,“记得到时候穿得人模狗样点儿!让姑娘看看我儿子有多帅!” “相亲”这事儿如此这般就定下来了。徐明海几次话到嘴边要跟秋实做个备案,都又被他咽回到肚子里。分别在即,他们心里的不安本来就日益浓重。真说出来,除了给俩人添堵外,毫无益处。 徐明海想,总不能好死不死,果子突然心血来潮跑去美美咖啡厅捉jian吧?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老天爷存心要亡他。 星期天晚上临睡前,两个年轻人又凑到一处说悄悄话。年前的时候,徐明海做好了一个简陋的倒计时牌,每过夜里12点就拿红笔打个叉。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上面的红色愈来愈多,像血。 徐明海正看着倒计时牌难受,秋实突然开口: “明天下午…… 徐明海听见这四个字,汗毛孔顿时炸起来,赶紧问:“明儿下午怎么了?!” 秋实瞅着徐明海:“你紧张什么?我是想跟你商量,下午带着九爷去琉璃厂逛逛。他这两天跟我念叨来着。” “我哪儿紧张了?”徐明海做贼心虚,“咱干嘛非得周一?” 秋实纳闷:“你不是就周一不忙吗?我明天参加完中午的同学聚会,大概3点左右能到家。”他又问,“还是说你已经有安排了?” 徐明海立马开始盘算。2点他在咖啡厅跟人“相亲”,磨叽上10分钟就能开溜。路上满打满算,20分钟怎么也够了。刚好可以赶在果子之前回来。 完美无缺。 “没安排,就这么着!”徐明海手一挥,“那我2点半回来,然后带九爷去琉璃厂,咱俩也跟着开开眼。” 一夜无话。 第二天的同学聚会秋实本来不想参加。他在班里不活跃,各种课余活动人情往来向来都是能躲就躲。用徐明海的话说,属于那种“劲儿劲儿”的好学生。 但不管怎么样,同学间的基本情谊还在。8月一过,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所以当班长被撺掇着邀请他时,秋实就点头同意了。?他需要一个场合,提前练习别离。 聚会不铺张,费用也是“AA”,就约在离学校不远的餐馆。当日,现场的气氛热烈又伤怀。大家都举着酒杯互相祝福对方前程似锦,连秋实都被灌了好几杯。大家就这么边吃边聊又笑又哭的,一顿饭足足吃到下午2点半才散。 与大家告别后,秋实独自一人坐上大公共。此刻正值下午,车上基本没什么人。售票员也就不用再扯着脖子喊各位同志再往里面挪挪,要不都走不了! 秋实打开车窗,任由guntang的风一股股喷在自己脸上。他不知道广州的公车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那边的风是什么味道。秋实努力尝试想象,可怎么也感觉不到一丝与那个地方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