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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李云凌的人已经冲了出去。 她冲出去的时候,门外走廊里已经站满了人。 确切的说,是站满了记者。好不容易从一堆举着相机的人里钻出来,她不顾外面卫兵的阻拦就要往里闯,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云哥?” 于是李云凌惊愕地回过头去,难以置信地看向来人:“苏烬?你怎么……” 话未说完,她的人也被苏烬给拽到了一旁。趁着人多,苏烬把她拉到角落里,压低了帽檐,同时也压低了声音:“苏烬这个名字还是别叫了,我现在叫韩清。” 李云凌这才反应过来。是了,现在新党已是非法组织,而身为新党上京分部负责人的苏烬,理所应当地也成了通缉犯,自然再也不能用原来的名字行走于世间了。她略带歉意地咳了声,改口道:“好,以后就叫你韩清。” 苏烬嘿嘿笑道:“云哥叫我小清就好!话说,你怎么也在这里?也是来探听沈长河的消息吗?” 这个“也”字用的就很有灵性了。李云凌敏锐地接着他的话头反问:“新党对他有兴趣?” “那是自然了。”苏烬毫不见外道:“毕竟他可是两大军阀之一!说起来,上次见他时他还只是个体弱多病的书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居然当上了将军。对了云哥,你为什么也来了这里?” 李云凌想说实话,可一想到苏烬那藏不住秘密的性子,只得临时扯了个谎:“我只是看病的,路过此处,见着热闹就想着凑一下。” “那你还往里闯?”苏烬眨了眨眼:“不怕那些卫兵揍你?说实话吧云哥,你是不是真的投靠西南军政府了?” 看来苏烬一点都不傻,也一点都不好蒙。李云凌垂下眼帘想了想,才郑重答道:“对。可我早就不是新党成员了,这么做没什么不妥吧?” “不妥倒没什么不妥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苏烬面色忽而有些凝重,声音压得更低了些:“这几年我党与西南军政府多次接触,沈长河的态度都十分暧昧,既没有答应合作却也没做出过什么不利于我党的事。不过他态度虽然并不明确,可从他这几年来主政西南的种种举措来看,此人并不赞同民*主自*由之制。所以我担心,迟早有一天他会站在我党的对立面上。” 李云凌沉默。正当苏烬想说些什么打破这令人尴尬的死寂时,就听她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道:“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沈长河绝不会背叛共和之制。” “可现在也是共和,云哥,你看看,国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苏烬终于有些急了。三年不见,如今的他早已褪去当初的稚嫩青涩,年轻英俊的面容多了些刀刻斧凿般的分明棱角,俊美得就像艺术家精心雕刻的塑像,唯独不如从前的是那双原本纤尘不染的深邃眼眸,如今竟也沾染上了世俗的尘埃。 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看,苏烬本能地红了红脸,续道:“若说支持共和,如今的维新政府与我们并无不同,可现在这个名存实亡的共和能给人民带来幸福吗?不能!老百姓还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与几十年前并无任何不同!就算沈长河赞同共和,可若将来有朝一日他能改朝换代,行的却仍是换汤不换药的专*制*独*裁,那又与现在有何分别?!” 李云凌怔了怔,半晌才堪堪挤出一句:“我没想过这些。” “若真有那么一天,新生的合众国在他手里走上倒行逆施之路,云哥你就这么看着吗?”苏烬涨红了一张小麦色的脸,低低质问道:“若他还不如现在的陈武,本就多灾多难的国家又会陷入怎样的深渊之中?云哥,你真的仔细考虑过吗?” “够了。” 终于,李云凌冷静异常地截口道:“我不知道,你也不要再问我了。我没有你们这么高尚的情cao,还顾得上天下苍生、国家未来;我李云凌从来就只是个凡夫俗子,不求兼济天下,但求独善其身。” “可……”苏烬还是不甘心地想说些什么,却像看见了什么可怕景象似的神色突变,紧接着只留了“保重”二字便匆匆掩帽而去。李云凌本能地回过头去,却见方才告诉她沈长河伤情的青年军官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嘴角噙着暧昧的笑容:“李小姐,你不是要看望将军么?” 李云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把身体也转了过来,直面向他:“是啊,不过看阁下这不紧不慢甚至有心思笑出来的样子,将军该是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军官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忽然俯身贴在她耳边道:“外面人多,进来说话。” 她进来的时候,病房内空空荡荡的很是寂静。沈长河背对着她半卧在床上,单薄的肩倚着雪白松软的枕头,乌黑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远远望着他这背影只觉雌雄难辨,竟像极了清清冷冷、遗世独立的绝色女子。 “听说将军为救我受了伤,属下……很是感激,”顿了顿,发现他没什么反应,她又补充了一句:“感激涕零,不知所言。” 沈长河微微侧过头去,却没看她,有气无力地说了句:“你出去吧。” “是,遵命!”李云凌如获大赦般掉头就想走,却听他立刻补充了句:“云凌,过来。” 眼见着那青年军官毕恭毕敬地退了出去,李云凌这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你”指的并非自己。不明所以地凑上前去,不经意地抬起头来看向他,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