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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又说回了国事,沈长河心中当即如同明镜一般,谩声道:“若伊藤小姐是为了明日和谈特来对沈某旁敲侧击,大可不必。回去转告伊藤晋作,有什么话谈判桌上说。” 李泰安是在晚宴进行到尾声之时才主动找过来的。 这个时候,李云凌本想寻个机会溜出去——最开始有人找她做舞伴时,她还有些兴奋和小小的得意之情,到了后来这隐约的虚荣心就被潮水一般的疲惫和对复杂人际关系的深恶痛绝所尽数淹没、再没有半点存在的余地了。 他*妈*的,老子好想回去睡个好觉! 她发自内心地嘶吼着,脸上商业化的笑容也消失殆尽,视线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四处搜寻着沈长河的身影,最后却发现自家将军正搂着另一个很是眼熟的东瀛女人、旁若无人地有说有笑。 这女人……不就是那日在医院见过的伊藤美咲么! 李云凌对伊藤美咲本就没什么好感,此刻更是一股无明业火油然而生,随即拂袖而去。待到火气消了些正打算开溜,却被一个威严低沉的男声钉在了原地:“凌儿!” 回过头去,却见眼前站着个五十岁出头的中年男人,身形粗壮、方脸宽颚,实在不算好看,但他周身这浑然天成的霸气威严却成功掩盖住了容貌上的缺陷。李云凌下意识地应道:“……爹?” “跟我回家。”来者果然是李泰安。听了这话,李云凌不悦地皱眉道:“抱歉,我要和将军一起回去。” 你个冒牌货还真当老子是你女儿了啊?还跟你回去,你当这是什么年度狗血家庭伦理剧?我呸! 心里正疯狂腹诽着,就见李泰安拧起眉头,冷厉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李云凌一字一句道:“我等沈将军一起回去。至于李先生,你又不是……”她刚想说“你又不是我亲老子”,猛地意识到现在是公共场合,便堪堪改口:“我是将军的保镖,保护他的安全是我的职责,所以恕难从命!” “混账!”没想到,李泰安暴怒之下居然一巴掌就扇了过来。李云凌当机立断钳住他的手腕,顺势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李先生,你我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一场戏,若再造次,休怪我不给你这个长辈面子。” “什么一场戏!”孰料,李泰安就这么大声地吼了出来:“你是我唯一的亲女儿,姓沈的小子没告诉你么!叶道长!” “老李你嗓门小点儿能死吗?” 吊儿郎当的一句话,把旋踵欲走的李云凌重新定在原处。当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师……父?” 谈判(一) 这天夜里,留守临时官邸的张副官惊讶地发现:将军居然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老大,李小姐呢?她咋没跟你一起回来?”张牧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语气非常的没大没小。沈长河倒是不以为忤,甚是优雅地端起茶盏:“回家了。” “……啊?咱们将军府不就是她家?” “怎么,”沈长河刚刚斟了一小口茶水,听了这话闲闲地抬了抬眼,好笑道:“想她了?” “嗐!瞧您说的,这叫什么话嘛。”张牧连连摆手,急火火地为自己辩解:“属下哪儿敢妄想云凌小姐呀?那可是老大您看上的姑娘!” 沈长河原本云淡风轻地喝着茶,此话一出他的手也一抖,茶盏险些掉在地上。定了定神,才淡淡地说了句:“算你长眼。” 张牧惊了。他反反复复打量了一番自家将军,然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烧啊?怎的我今儿这是魇住了,见了个假将军?”声音陡然又夸张地大了起来:“不是,您还真喜欢她啊?” “……” 沈长河危险地眯起眼,只说了三个字:“滚出去。” “哎呦,老大你害羞啦!……有话好好说别开枪!属下这就滚!” 眼见着张牧嘿嘿坏笑着退了出去,沈长河方才垂下握着枪的手,神情之间竟然罕见的有些落寞。 次日便是列国和谈会议的第一天。 本次会谈原本是定在一个月前的,却因西南将军遇刺一案而被生生延至今日,各国居然都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也是奇事一桩。 是日清晨,大洋国、雅利加合众国、法莱西帝国、东瀛扶桑帝国以及诸如高丽王国等小国外交官员尽数早早到场,为接下来预计为期三日的谈判做准备。而这次和谈的主题则是:如何处理在世界大战中战败的罗曼帝国留在大秦的诸多权益。 按照国际法惯例,东北军政府、西南军政府作为大秦民主合众国的地方势力,原本是没有坐在谈判桌前的资格的;但在陈武总统的坚持以及雅利加合众国等国家的默示下,最终各国只得同意张恕己与沈长河二人与国府外交官一道作为大秦外交使节参会。 “妈*了*个*巴*子,有啥好谈的!”张恕己仍穿着他那身制式蓝色军装,张口闭口的全是粗话:“东瀛小鬼子要是敢他*娘*的进来,老子就把天皇小儿塞回他老娘的肚子里去!” 会议开始前,现场并不十分肃静;张恕己又是第一次出席这种场合,没什么经验,索性就顺着自己的心思胡来了。听他大嗓门地骂着脏话,墟海列强那些“黄毛蓝眼”的外交官好奇地向这边望了过来,然后很快就被张恕己身边坐着的青年吸引了全部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