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页
“知道知道,你以前就天天跟我说,跟个祥林嫂似的。” “祥林嫂是谁?你敢把你师父比作女人?” “哎呀师父!你纠结这些作甚!”李云凌神情很是正经:“刚才你说认识沈慕归,那么沈长河你认不认识?” 叶世安嗤笑一声,鄙夷道:“我只知道他是沈宴的儿子。这小子装傻充愣的功夫一流,颇得他母亲真传,蝇营狗苟,不是东西!” “……”虽然心里有些不爽,但李云凌不得不承认,叶世安说到点子上了——没错,沈长河还真就像他说的那样。 “还有,”叶世安点了点她的鼻子,语重心长道:“奉劝你一句我的乖徒儿!朋友越多越好,麻烦越少越好,跟着李泰安一点坏处都没有,远离沈长河才能活得舒坦些。你爹说了,过几天就送你出国留学,把你这些年荒废的教养学业统统补回来。” “李泰安跟我说过了,否则你宝贝徒弟我这几天除了吃就是睡是在犹豫什么。”李云凌平静道:“我在仔细权衡这件事的利弊。” 叶世安问:“那么你权衡出结果了吗?” “当然。所以我现在就要去找我那位失散多年的亲爹,跟他坦诚相见。”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不。”李云凌道:“我要向他辞行。” 龙五进去之后过了约半个时辰,紧闭的房门就被从内里推开了。 走出来的人居然是沈长河。他的脸色看起来还是白得厉害,精神状态却好了很多,显然是大病初愈;非但如此,他甚至还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丝质长袍,身上散发着若有似无的、淡淡的皂角香气,显然也是刚刚才沐浴过。 张牧和秦朗两个人此时已经吵累了,一个靠墙叉腰喘着粗气、另一个则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两个人连同其他呆立着看戏的官员们都齐齐循着声音看了过去,然后一起愣住。 传言将军伤重不治,已是濒死弥留之际,怎么现在忽然就好起来了? “都在这里干什么?”沈长河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冷冷道:“没正事可做了吗?” “回禀将军,我等也都是忧心军政府大事方才聚集在此、等您示下的。”人群中有名官员略显窘迫地解释道:“秦秘书长他……” 秦朗闻言立起眼睛刚要说些什么,就听沈长河断然道:“此前我已明确说过,我若不在,军机要务均由张俭之全权代为处理。诸位现在还不肯走,是要向沈某兴师问罪么?” 此言一出,立时间一片死寂。不少人都偷偷地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秦朗,神色不一:有的人是疑惑,而有的人则是面带责备。最后还是秦朗极不甘心地说了句:“将军,张俭之他毕竟只是我的副手,您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看来,秦秘书长是想让本将军给你个说法了。” 沈长河冷笑道:“作为军政府将军,我说的话就是命令,你也只能服从——这个说法,秦先生可还满意?” 秦朗确实向来跋扈,但那也只是在其他下属面前。如今直接与沈长河本人对峙,虽有国府撑腰,他却也一句反对的意见都不敢说,只得憋着一口气恨恨地拂袖而去。见领头之人离开,其余官员便也识趣地作鸟兽散。张牧这时才有些后怕地抚了抚胸口,道:“老大,秦朗这厮欺人太甚!而且属下还听说,这些日子关于您身体情况的流言便是此人四处散播、用来引起恐慌的。” “没有谁会愿意追随一个将死之人,秦朗此举也算切中要害。”沈长河轻轻地咳了声,忽然笑了笑道:“老张我问你一件事,你可要如实回答。” “老大您跟属下还客气啥?”张牧拍拍胸脯,道:“您尽管问,属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若死了,谁可做西南将军?” “将军!你、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张牧惊得声音都在打颤,结结巴巴道:“您才二十五岁,是如今咱们大秦最年轻的权臣,没事儿说什么死不死的嘛!……您这样,属下真的很慌啊。” “莫要紧张,我随口一问而已。” 沈长河神色如常道:“这三年来,我也时常在思考对萧子业及其党羽的处置问题。最开始的时候,夜里做噩梦全是被萧子业杀死的场景;到如今,虽仍常做噩梦,只是梦里却变成了我亲手杀死他。醒来之后,总会庆幸当初不够狠心绝情,留了他一条命。” “老大,您,您说这些是……是什么意思。”张牧不解。沈长河又笑了笑:“你觉得萧子业如何?” 张牧吓得声音都高了八度:“绝对不行!老大你千万不要冲动!萧子业心胸远不如您,若当年庚午之变败的是您,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咱西南的大将军?!再说您这么做,当初跟着您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该怎么办,他们难道不会被彻底清算吗?!” 沈长河安安静静地等他说完,才淡淡道:“你说的这些我全都想过。诚然,萧子业不是最好的人选,但若我真有不测且无人继任将军之位,国府便可随时将西南吞并。到那时四海一统,大秦再难改弦更张,也必然丧失最后一次跻身世界文明强国之林的机会。” 张牧挠了挠头,眯着眼讪笑道:“老大,您说的这些……唉呀属下听都听不懂!什么‘世界文明强国’的,咱底下人不晓得这些高大上的东西。可属下有件事还是很清楚的,萧子业他跟老大您那境界水平都不在一条线儿上,怎么当得好咱军政府的家呐。您,您就好好养着身体,别多想啦!啊对了,龙五爷他老人家呢?怎么没见着他跟您一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