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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或者找理由还是算了,这样你会更难受的。”路易斯摸着后颈转过上半身,竟显出几分鲜见的歉意,而从神情就能看出,路易斯并不擅长道歉。“况且错误应该在我。昨天说的话可能过于唐突了,对不起。” 艾德里安完全没料到路易斯会向自己道歉。这么一来,他反倒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不,我倒是没关系……” 艾德里安在说谎,而路易斯知道艾德里安在说谎,但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是时候翻篇了。 路易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希望真是这样。” 这么一来,他终于能和过去的几天一样“自然”地和艾德里安对话了。他抓过艾德里安的手腕,拉着人直接往中心区的方向走。“那就别再耽搁了。” “去哪儿?”艾德里安边跟上路易斯的脚步边问。 “神殿附近好像出了什么事,教团的人刚封锁了那边的下水道入口。你去闻闻是否有无光者的味道,说不定我们能捞一笔。” 由于水网密布,坐拥河流出海口又正对着海湾,早在建城之初,玛伦利加就修筑了庞大的下水道系统,开凿污水渠时留下的入口也一直保存至今,只是那些生锈的铁栅门多半已经合不上了——当然,一般人也不会胆大或无聊到跑进下水道探险。 为了应对汛期和潮汐、容纳足够的污水,这些地下沟渠修得很宽,堪称宏伟,甚至能像道路一样容纳几人通行。它如血管般从地下连接起城市的各个部分,从城市中心到城墙下延伸的兵营区,从贵族区到码头,将其形容为玛伦利加的“地下世界”也不为过。 正是在这样一片漆黑、基本无人干预的地下世界中,污水、湿气、淤泥和腐物滋养了许多远比人类顽强的生物。蟑螂、老鼠、蝙蝠等自不用说,城市中的无光者也会本能地选择这样的环境作为自己的“美好家园”。 路易斯与艾德里安来到神殿附近时,教警和教士拦起的隔离区外,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市民。 神殿及其周边“宗教区域”是教团的地盘,一般不受总督府的管辖,数量不多的教警则在维护神殿秩序之外,担负起了和城市守卫类似的职责。他们身着全套重甲,执鸢型盾牌和长|枪,盾牌的靛蓝底色上绘着金色的恒星,仅是肃立在人群当中都颇为威严。 透过维持秩序的教警阵列,眼尖的艾德里安远远看见了另一边的情况:红砖斜砌的门洞不到一人高,砖缝里爬满发黑的青苔。本应封住通道的铁栅栏落在不远处,门轴处有尖锐的断裂痕迹,竟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撕了下来。几个等级更高的教警站在入口前,正通过现场痕迹判断事发的时间。 “下水道的门被人破坏了。”他对身边的路易斯小声说。 路易斯扬起一边眉毛:“你确定是‘人’吗?” 艾德里安摇头:“不。从眼前的阵仗看,教警应该也不这么认为。虽然还没有闻到血腥味,但无光者的嫌疑很大。” “这么看来,破坏铁栅门的很可能是‘新生’的无光者。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路易斯托着下巴,经过短暂的思考,就替艾德里安做了决定。“走,我们去跟教团揽活。” 虽然习惯性地听从路易斯的安排,艾德里安还是心存疑惑:“教团有自己的武装,他们也会雇佣赏金猎人吗?”他有意回避了所有影射“教团看不起赏金猎人”的表述。 路易斯笑道:“不要求着他们雇佣,应该这么说——‘我等愿凭过去所学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技艺,协助教团解决眼下的问题’。” 艾德里安感到不可思议,他觉得一般赏金猎人拉不下这份脸:“真的要这么说?” “不,我是开玩笑的。”路易斯收回前言的举动总是猝不及防。“时代变了,教团不会总像过去那么迂腐,至少管事的人分得清轻重缓急。教警在地上对付人和野兽还行,但要在下水道和无光者战斗,那些装备和打法毫无优势,只能勉强牵制一下。” 路易斯领着艾德里安穿过人群,走向由教警形成的警戒线。沉重的头盔下,数双属于战士的眼睛警惕地观察着他们,但路易斯神态自若,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合。 他们的靠近也引起了几位高级教警的注意,其中一人径直向路易斯和艾德里安走来。从装束上看,他应该是现场等级最高的教团干部。当那人开口时,艾德里安马上认出对方就是那位与萨缪尔相熟的异端审判官,海格·索伦。 “赏金猎人路易斯·科马克,”海格的声音带着微妙的敌意,冰冷的视线从路易斯缓慢地移动到艾德里安身上。“哦,还有萨缪尔的侄子。” 虽然不太喜欢这种叫法,但艾德里安没有说话,反倒是路易斯主动上前一步:“艾德里安正和我一起行动。或许我们可以作为‘专业人士’提供一些建议。”路易斯刻意用重音强调了艾德里安的名字。无论是出于善意,还是单纯想和海格叫板,艾德里安都对此举心生感激。 海格审视二人的眼神更加犀利了,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语气词。 艾德里安怀疑海格压根没打算记住他的名字。 就在海格思考是否接受路易斯的提议、雇佣这两个送上门的“专业人士”时,一名教警急匆匆地向他走来,神色紧张:“所有教士都已经在神殿集合了,只有沙杜兄弟没来。我们到他家找过了,他的亲属也不在,门还是大开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