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页
不吃内脏,不吃鱼腥,不吃葱蒜,太辣太咸太甜太苦都不吃,种种忌口不计其数,唯偏爱糖醋滋味和清淡口味的膳食。 虽然今日太子妃今日只端上来四样菜色,却全都符合殿下的口味。欧阳泛流一边布膳一边啧啧称奇。 盛宣知看着四个菜嘴角不由泛起笑意。 “太子妃走了吗?”他问。 之前传话的黄门机灵地回道:“禀殿下,娘娘把膳食亲自递到奴才手中就走了。” 盛宣知点点头,虽然已经过了立春,可汴京天气却很少见明媚之姿,大婚前几日还下过大雪,这几日最是阴冷的时候。 “在门口,可曾遇见崇王。”太子殿下今日难得胃口不错,吃了不少这才放下筷子。 小黄门犹豫,看了一眼欧阳泛流。 欧阳泛流心中急得直拍大腿,暗骂小黄门没眼力劲:“还不回答殿下问题,吞吞吐吐。” 小黄门被他凌厉的视线吓了一跳,扑通一声跪下,低下头,慌张说道:“碰见了,崇王和太子妃说了几句话,后来奴才去拿东西,太子妃就直接走了。”意思就是我看到他们说话了,但是说了啥我也不知道。 盛宣知面色平静不见有异。 “崇王还在外面。” 小黄门连连点头。 崇王每日风雨无阻地站在门口,前几日大雪还差点冻出病来,官家借此发了好大一通火,门口的侍卫和黄门都被打了三十大板,几个阁老也被借机训斥了一顿。 可事件中心的太子殿下却是一口咬定崇王德行有失,难堪大任,户部关乎万民安家立业,不可随意让人高位介入。 简而言之,要不就不要去户部,要不就从底层做起。太子说得有理有据,压着不发这份奏折,朝堂上大部分大臣也是沉默之姿,这事就只能胶在这里。 崇王每日来这里显然也是得了点拨的,要给别人看一下自己的落魄,借机给太子泼脏水,暗指他欺压弟弟,以权谋私。 点播他的人不言而喻,杨贵妃能霸占官家如此之久,除了自身魅力外,还多亏了荣国公荣长玄的扶持。 “今日掌管户部的张阁老可在。”殿下起身,修身长立,看着紧闭的朱红大门,眉心敛起,云淡风轻地问着。 欧阳泛流摇头:“张阁老半月前就上了病假。” 张阁老可是目前六个阁老中最年轻的一个,知天命之年就入了政事堂,身子骨极为健朗,这个时候上病假折子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避开这个祸事。 “户部舍人呢?总不能一起病假吧。”太子眯着眼笑问着。 政事堂下设舍人院,设孔目、吏、户、兵、礼和刑等六房,专门负责撰拟诏旨,每房都有两到四个舍人,户部阁老正值壮年,所有只有两人名额。 欧阳泛流摸摸鼻子,憋着笑无奈说道:“户部如今就叶舍人一个了,汪舍人告了长假,为母亲守病去了,叶舍人五日前自楼梯上众目睽睽之下摔断了腿,每日上值都是被黄门背过来的。” “倒真是不巧。”盛宣知的视线落在一只无意落在此处的麻雀上,琥珀色瞳孔不经意间和麻雀对视一眼,那麻雀活似被火撩了尾羽,抬起的腿也不见落下,展翅就飞走了。 “找个软轿把叶舍人抬出去。”盛宣知毫无同情心,冷漠地吩咐下去,“再请两个御医给张阁老和汪舍人送去看病,久病不愈,孤心中焦虑。” 欧阳泛流为户部三人掬了把同情泪,点头退下传旨,至于看到叶舍人一脸心如死灰地被人抬了出去也只好假装视而不见,匆匆去太医院找御医了。 苏锦瑟再去政事堂的时候,先是看见有人要哭不哭地被人架着,一只脚绑着严严实实的绷带,那张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就差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了。 不过她无心探究这些,接过黄门递来的食盒,看着里面的东西少了一大半,心满意足得点点头,准备打道回府。 只是她想避事,事情却直勾勾冲着她飞过来。 “我也知道舍人为难,但太子如此行事,宁愿见一妇人,也不愿搭理正事,传出去有损太子清誉,舍人只需替本王通报一声即可。” 叶舍人见他如此说话,脸都白了,整个人都晃了晃,要不是有黄门架着,只怕要当场砸到雪地上。 “不不不,崇王多虑了,太子妃不曾入内。” 苏锦瑟站在轿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不远处的闹剧,嘴角泛起冷笑。 当日殿下回京这个崇王殿下狐假虎威的模样,她就看着碍眼,刚才送饭的时候,打量她的眼神更是让她浑身不舒服,还假惺惺地要上前请安,摸她手,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这种人就是欠教训。 苏锦瑟拢了拢披风,抱紧手中的暖炉,在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打爆小叔中犹豫,可事实证明这个小叔确实欠打。 “就算不曾入内,那太子有空吃着美人送饭,却没空看一下本王的折子,好大的架子。”崇王殿下大声嚷嚷,“我这折子递上去也有三月了,殿下再忙也得看一下了,沉迷温柔乡不愿搭理正事枉负圣名。” 叶舍人要不是瘸了一只脚,现在大概能跳起来,一双眼睛简直不知落在哪里才合适,只能连连摆手,嘴里只会说着:“不是的,别说了,殿下冷静些。” 苏锦瑟捏了捏怀中的暖炉,眉眼上挑,长而浓密的睫毛扬起,露出黑白分明的眼珠,在清冷的政事堂前露出凌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