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页
虽然开办这所修真学堂是为了在中州范围内给皇室选拔人才修士,但他真心实意的觉得,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前两日接触了那位轩家小公主,与她谈论了会儿今后的治世方略,自从轩夏死后,一直都是轩诺在与他接触,对他的言论与抱负都十分感兴趣。 修法条,齐其家,平天下。 在轩诺的引荐下,云乐得到了皇室的看重,正打算一展宏图报复时,久居翰林院编纂经书,向来不愿见人的庄雀找到了他,约在芙蓉台见面。 两人站在学堂正北方向的芙蓉台上,芙蓉台清丽,高达百尺,视野高耸,景色极佳。站在台上放眼向四周远眺,心情激荡。 庄雀脸上的烧伤一直没能好全,面目可怖,压着缺损了一半的眉毛,眼神阴沉。 云乐念着当初的同学情谊,这些年对他一直颇有照顾。 可惜庄雀因为烧伤一事,心思越发深重,平日也不与人说话。 云乐猜不出他今日找自己是为何事。 “云兄,”庄雀忽然开口道,“我时日不多了。” “什么?”云乐不解。 “身体烧伤溃烂留下的病根,一直在用丹药吊着这条命罢了,前些日子瞧了医修,说我快不行了。” 云乐吃惊的看了过去。 “我想在死前了却一桩心愿,你帮帮我,好吗?”庄雀轻声道。 云乐等他开口。 庄雀却什么都没说,而是伸出双臂,狠狠地按住了云乐的肩膀,猛然一用力。 云乐心中大骇,伸手抵挡,却拼不过这突然袭击,双腿连退好几步,最终一个趔趄,从芙蓉台上掉了下去。 * 夜晚的朔城不似平常般朗月星空,而是下着小雨。屠神宗,宗主的寝殿内。 董桉黑发黑袍,手中执剑,对着殿中一名老人怒目而视。山中风大,寝殿的门窗都没关上,董桉的头发在风中狂乱飘摇。 老人正是孔璞,也是如今屠神宗的宗主,董桉的外祖父。 一道刺目的白光,雷声滚过,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 孔璞中了剧毒,坐在寝殿的床上,一动不动,如同僵硬腐朽的尸体,嗓子僵住了,想开口说话也不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力迅速流失。 此毒乃董家绝学,效用堪比死咒,唯有面对此生最痛恨的人才会拿出来用,因为一旦使用此毒,自己的寿命也会大有损耗。 董桉前阵子都逃在外面,昨个月被人手脚大绑抓回来的,一回来就被关进了幽黑无光的宗祠,到几天前才被放出来。 孔璞让他与鸿蒙宗的人即刻完婚,半句商量的话都不给。 当时董桉从宗祠出来,麻木不仁地跪在地上,孔璞,他的外祖父,这个修为绝顶作风清高的老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头顶,语气厌恶的说道:“你令我丢脸。” 是了。 他永远令他丢脸…… 董桉握着一把白骨剑,剑端直至孔璞,新仇旧恨加在一块儿,怒骂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这种人会成为我母亲的爹?!你心肠冷漠,固执己见,没有一件事看得起我,又何曾将我真正视为孙儿?” 这些话他早就想说了,想当面咆哮出来,可话到了嘴边,却是嘶哑至极的语气。 “我令你丢脸,你却令我恶心。” 如果只为了和鸿蒙宗联姻一事,董桉知道自己没必要这样,他既然被抓回来了,那结这个亲便是,反正也没骨气地顺从了那么多年。 可昨天早上发生的事真正令他感到寒心。 孔璞亲口告诉他,成了亲后,生下的孩子要养在自己的身边,不能让他教,嫌弃他不学无术的性格,会教坏孩子。 “生了孩子,你董家的种就有延续了,我也不会再管你的死活。” 董桉跪在地上,拳头握得咔咔响。从头到尾,话里话外,他都只是一个绵延子嗣的工具而已。 他知道,他母亲死得早,父亲无能,因此孔璞没把自己真正放进眼里过。 他这一生,这一生都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 “如果我不呢。” “这件事,由不得你。” 如果只是生一个孩子,生完孩子就能解脱……董桉跪在地上,膝盖开始跪软跪疼,他渐渐犹豫了,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心里想,这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传宗接代,伦理纲常而已。 压垮他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他跪完起身后的第二天中午。 核对礼单时,外门弟子发现成亲的礼单中少了一样东西,堆放贺礼的房间内被人从外面闯进去过,清点了番后,确认贺礼中被偷了一件不错的高品阶灵器。 先是宗门内排查,审问了一圈弟子,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有个弟子说,看到董桉师兄自个儿经过了那房间,鬼鬼祟祟的。 掌事黄长老碍着孔璞的面子,没敢直接提问。 倒是有好事者在孔璞跟前提了一嘴,董桉就被喊到宗主殿去了。董桉不明所以,但还在生气,冷着脸问什么事。 却没想,自己先被踹趴下了。 “是你偷的?”孔璞恨他不争气的语气。 董桉趴在地上,心一下子沉入了水底。 “说!是不是你偷的!”孔璞的声音越来越大。 董桉大吼道:“我偷这东西干什么!你要是不信,去翻我房间便是。”他说着解开了自己的储物袋,扔到了孔璞的脚跟旁,“你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