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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今年的冬日似乎比往年更冷一些,每日清晨宁颜总要在床上赖好一会才起,今日正睡意朦胧时,突然听到系统在大声喊她。 “怎么了?”宁颜揉揉眼睛,刚坐起身就被冻得浑身一个激灵,忙缩回被子里,像一只团着的鹌鹑。 “刚刚监测到,那个燕慈,他出现在了你家里!” “啥?” 宁颜这会彻底清醒了,也顾不得屋里冷了,一把掀开被子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后便夺门而出。 耐冬端着盆热水进屋,却只看到了宁颜一闪而逝的身影,完全来不及喊住她。 “夜里偷摸开窗,早晨又用凉水净面,这主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环顾屋子一周后,耐冬愤愤地将铜盆掼在架子上,决心今日一定要找位管得住宁颜的人治治她。 宁颜对接下来要面对的完全不知情,她正按着系统的指令前往燕慈所在之处,临到跟前时恍然发觉,这不是怡园吗? “燕慈,怎么跟林表弟扯上了关系?” 宁颜犹豫了下,决定先爬墙头看看,这一看可了不得,谁能告诉她,院子中间摆着的那个巨大的还在运转的木质机器是什么?怎么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了? 林书卖力地摇着机器把手,额头上满是来不及擦去的汗珠,但他现在显然不觉得累,面上是满满的兴奋。 “公子,这纺机当真好使,用一样的力气,纺的纱比现在常用的机子多了足足八番。” “停了吧,去洗洗。” 比起林书,林修筠要更喜怒不形于色一些,但他此时脸上也是难掩激动之色,很专注地看着面前这个新式纺纱机。 “好嘞。”林书缓缓停下机子,撒丫子跑开,但没跑几步又折返回来,冲燕慈比了个大拇哥,说道,“燕公子,您就是这个,当真厉害。” “过誉了,这还做的不够好。” 燕慈微微摇摇头,他知道自己只是做出了最早最简单的那种,将纱锭竖放以纺轮带动的珍妮机,而后来更加成熟完善的珍妮机可以将纺纱效率提高足足八十倍,更不用说那些建在河边,以水力带动而更加高效的卷轴纺纱机和骡机了。 不过这话落在林修筠和林书的耳里就是过分谦逊了,此时在他们看来,面前这个纺机就很了不得了,哪还能再好些呢? 他们不清楚,但此时趴在墙头看的宁颜可是清楚得很。 历史上,珍妮机的发明,意味着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开始。 自宁颜八月份开始工作以来,遇到了各位形形色色的穿越者,而此时终于出现了燕慈这个,有能力也有行动力,意图变革社会的人。 “宿主,想想办法呀,这玩意一旦流传开来,第一次工业革命直接提前二十几年,等不及验证女主十年后能否顺利出生这个世界发展时间线就直接完蛋了。” 系统此时正在疯狂运转,它也在苦心竭虑地思考对策,但没能想出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来阻止。 宁颜没有搭话,她仍全神贯注地盯着院中正在交谈的二人。 “只是先与燕公子提个醒,这纺机或许要先交予朝廷,后才能民间使用。” 燕慈也没有犹豫,点头应允道,“这是应该的。” “我林家在江宁织造郎中大人处也算小有薄面,可代燕公子将这新式纺机呈上,大人必定会欣赏燕公子才华,此纺机或可直接,”林修筠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声音也低不可闻,“上达天听。” “此为其一,”林修筠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二呢,燕公子也能看到,在下现在暂居宁国公府,是为表亲关系。” “林公子的意思是,请宁国公府代为上奏?” 燕慈微抿了抿嘴唇,他既已确定和林家合作,此事只能借着林家的面子一用,宁国公府作为亲戚想来要比“小有薄面”的江宁织造来得更靠谱一些。 宁国公他老人家在盛朝自然是有赫赫威名的,虽驻守北长城多年但传闻中向来简在帝心,地位尊崇无比,人品也没得说,但他只是一位武将,会管这档事吗? 他这般想着,也这般问出口了,“只是宁国公他老人家,会愿意代为上奏此事吗?” “代为上奏何事?” 突然响起一个温润清朗的年轻男子声音,使得宁颜、林修筠和燕慈三人都吃了一惊。 最受到惊吓的就是宁颜了,甫一开口,她就听出了这是自己的嫡亲兄长宁淮的声音。更遑论这声音是从她身畔发出的,林修筠和燕慈的目光登时转向这个方向,自然也看见了趴在墙头的她。 宁淮跳下墙头拍了拍手,他容貌出众,颀长却不瘦弱,身姿挺拔,没有寻常武夫那种膀大腰圆的粗犷,一派风光霁月的翩翩公子模样。 “怎地还不下来?多大的人了还要哥哥抱不成?” 宁颜只得跳下来,慢吞吞地挪到宁淮身边,得了自家哥哥一个不怎么温柔的摸头杀。 “表哥,颜表姐。”林修筠的眸子在看到宁颜时陡然亮起光芒,熠熠生辉。 宁淮虽常被自家meimei称作“武夫”,但并不意味着他就是个没有头脑的粗人,恰恰相反,他完全继承了两人父亲的头脑和敏锐,林修筠一瞬间的眼神变化被他看得清清楚楚,所暗含的那一点小心思也瞬间猜得明明白白。 宁淮本来对这个表弟还有的几分欣赏须臾变了味,立刻挑剔得紧,看林修筠只觉得哪哪都不顺眼,听得他打招呼,也只是冷淡地点点头,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