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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边的方案要同步,否则会影响引力波的位置的判断,”威拉德的嗓音嘶哑,说到“引力波”三个字的时候,眼睛里迸发出一点难得的光亮,像是老旧的留声机在为了最后一张唱片歇斯底里地呐喊着:“辛苦了。” 这句“辛苦了”没有丝毫的感情起伏,还没她的谷歌管家说得真情实感。但是谢宜珩还是非常受用,微笑着说了句您客气了。 她走了几步,又回头问道:“之后所有的模型和调试数据我都直接发到您的邮箱,可以么?” 威拉德很缓慢地点了点头,问她:“你的邮箱?” 谢宜珩把自己的邮箱地址念给他,念到“Xie”的时候,威拉德似乎有点惊讶,微微抬头,脸上的纹路终于有了些松动,问她:“这是你的姓吗?” 谢宜珩点点头,解释道:“我是中国人,这是我的姓。” 威拉德的眼珠子动了动,从她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目光古怪又模糊。他抿着唇,说:“抱歉,我不是种族主义者,只是单纯的好奇。” 她其实没有对这些话题过分敏感,听到威拉德这么解释,赶紧摆摆手:“没事的。如果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去找爱德华了?” 他微微颔首,谢宜珩说了再见,如临大赦,飞也似的离开这间比南极还冷的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写着我都在无意识地拍大腿:小谢啊!!!!你在想什么呢!!!!!人家都明示了!!!!你还要犹豫什么!!! 一个date离正儿八经的谈恋爱还远着呢!!!!大家不要激动!!!!!! 但是裴彻这男的真的太会了,我太激动了,我已经死了。 第33章 傲慢与偏爱(5) 谢宜珩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亨利。他应该也是刚刚从爱德华那里回来,开门见山地告诉她,控制设备的模型的正确率必须到达0.99。 谢宜珩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了科学家和资本家的不同,她被层层相扣的Yes/No条件搞得焦头烂额,资料翻得哗啦作响,连莱斯利都为之侧目。经过了多次修改,老教授的模型终于达到了训练标准,他精神抖擞地拨了拨自己的胡子,笑呵呵地看戏:“路易莎,Couldview的主要业务不就是语音识别嘛?你们应该经常设计决策树啊。” 谢宜珩前几周还在为了客户那个正确率为0.97的决策树加班熬夜,莱斯利这句话又唤起了她灰暗的回忆。看着眼前这个0.99的模型,谢宜珩叹了口气,说:“我们的决策树最高也就是0.97的。” 亨利“啧”了一声,食指和拇指就这么一捏,向她比划:“这0.02就是猿人进化到智人的两百万年。” 莱斯利在一旁哈哈大笑。谢宜珩被淹没在资料里,认命地开始进化。 … 因为控制设备的监测模型基本上全部改过了,在莱斯利和亨利把最后的模拟方案确定了之后,谢宜珩又去找了一次爱德华。 她刚从楼梯拐角出来,就看见哈维站在爱德华的办公室门口,满脸纠结,手半举在空中,是戛然而止的敲门动作。 她看着哈维维持着这个定格的动作,觉得挺有意思的,于是走过去轻声问他:“你也是来找爱德华的吗?怎么不进去?” 哈维收回了手,目光闪烁,犹豫着开口道:“爱德华好像是和谁在吵架,现在进去不太合适吧。” 谢宜珩侧耳倾听,实验室里面却没有什么声响,有些怀疑地问道:“没在吵架吧,里面都没什么声音。” 哈维适时地挤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问她:“你和劳伦斯吵过架吗?” 当然吵过。 裴彻和谢宜珩在谈恋爱的时候有过一些奇奇怪怪的规定,比如两个人不能相互抄作业,再比如吵架的时候,声音不能超过60分贝。 谢宜珩一开始对这个规定根本不以为意,她甚至还对自己的朋友佐伊大放阙词:“60分贝?我这么理智的人怎么可能在和别人争论的时候大吼大叫。他完全可以把下限调到40分贝。” 人在愤怒的时候,亦或是心虚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提高音量来自我说服,以增加自己的底气。而事实证明,60分贝显然无法给她提供充分的底气。只是音量再往上走,裴彻就要喊停。 两个人吵过几次架,每次谢宜珩都是气势汹汹地开始,忍气吞声地结束。甚至到最后,两个人都是面对面坐下来,拿出一张纸写下自己的观点理由,然后心平气和,有理有据地讨论。 这种吵架方式的后遗症就是她失去了冲动的能力。有时候做小组作业,她和佐伊有些口角。她说得头头是道,以理服人,连佐伊都忍不住感叹道:“路易莎,你现在可以去当辩论社的社长了。” … 谢宜珩实在不敢相信这么多年过去,这么丧心病狂的条约居然还存在着。而哈维甚至从不反抗,十年如一日地接受着这个不平等条约。 惨,实在是惨。 哈维一看谢宜珩的表情就猜到了她也是受害者,他有些错愕,又有些幸灾乐祸:“60分贝这个规定的历史这么悠久的吗?” 谢宜珩还没来得及问他“历史这么悠久”是什么意思,实验室里面就传来“哐”的一声巨响,像是电影里的劫匪打破了银行的玻璃。 她和哈维都被着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到了,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