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节
他喜欢这样，让陆卿卿的眼里心中全都装着自己。 到了书房，苏琼自然吩咐：“卿卿把门关上。” 陆卿卿才抽手去关门，她的眼睛还一直看着陆震的，关了门，连忙跑去连窗子也关上了，才又回来拉着陆震。 苏琼淡定的坐下，对着陆震开口：“今日德妃娘娘来找我了，她求了我一件事。” 陆卿卿咽了咽喉咙，把陆震抓的更紧了，她和陆震在外面，全都听见了的。 陆震温和的迎上苏琼的目光，轻声开口：“娘想说什么就说吧，我若是能办到，我不会推迟。” 苏琼浅浅一笑：“你是个好孩子，本该是富贵命，却沦落得这般，现在都过去太久了，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你也成家了，德妃娘娘念你许久，但你对她太冷漠，她希望你能知道她做过的一切，你愿意去知道吗？” 不等陆震开口回答，苏琼叹了口气：“震儿，你和卿卿已经成婚几年了，可你们还没有孩子，但孩子总会有的，你能想象一下你有了孩子以后的事情吗？” 陆震的性子较沉，哪怕是苏琼，也没有琢磨透他，苏琼希望陆震能够多思考一下再作回答。 陆震沉思，其实未来三年，他都还没有要孩子的打算，有了孩子会怎样，他暂时还没有想过。 没有得到的东西，是无法想象的。 陆卿卿抓住陆震的手，陆震还没有考虑清楚，她先哭了，只是在脑海试想一下那样的画面，她都快要崩溃了。 陆卿卿的情绪，陆震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他无心回答苏琼的问题，转而擦去陆卿卿的泪水，轻声哄到：“怎么哭了，别哭。” 陆卿卿红着眼睛：“你答应德妃娘娘的要求好不好，她这么多年，也很难过的，我，我只是一想到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宝贝，会不见，我就，我就……” 那种心痛，常人无法想象的，就好似把人心挖了出来，一直疼。 整个世界都是崩塌的吧。 陆震拧眉，擦了陆卿卿的眼泪道：“别哭了，我已经答应了。” 在来之前，他就谋取到了自己的福利答应了。 可陆卿卿显然忘记了，她害怕他会不答应，又被苏琼说的话触动。 陆震抱着陆卿卿起身，他对着苏琼说道：“母妃的要求我答应，具体什么时间听娘和母妃的安排，我先带着卿卿回去了。” 陆震说完，便抱着陆卿卿出了书房。 苏琼看着陆震的背影，不由哑然，她其实还准备了好多话还没有说出来呢。 什么人情道理，血浓于水等等，好多都还没有说呢。 因为自家女儿一哭，事情就解决了！ 苏琼不由失笑，她的女儿比她幸福，如此真好。 陆震抱着陆卿卿回房，陆卿卿还有些微微抽噎，她想着就难受。 陆震抱着她让她面对自己：“别哭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等我们的孩儿一出生，还小的时候，我不会让她们离开我们的视线，等长大了些，我会教她们练武，飞针，剑，鞭子等，哪怕只有一样学精都足以自保。” 陆卿卿愣了愣：“那，那多可怜啊，多累啊。” 练武很幸苦啊，她又舍不得。 陆震看着她眼睛红红，鼻头也微红，如此摸样实在是太好看，他吻了上去。 空闲时候，陆震说道：“不会辛苦的，女孩子学巧就好。” 陆卿卿都忘记了要哭，迷迷糊糊的不能自已…… 但听着陆震的保证，她在心中是满意的，不辛苦就好…… 陆震答应了，苏琼在第二天就跟宫里传了话。 而德妃也连忙准备出宫，她一天都等不了。 所以很快的，德妃就去将军府把柳三娘请了去，和她一起去往苏府。 德妃神色有些恍惚，她感觉有很多话想说，可到嘴边，又不知道说什么，脑海里浮现的，都是藏在心头的珍贵记忆。 十多年太久了，足以让一个孩子忘却所有一切。 更何况那么小的孩子，遭遇追杀，经历了多少困难，他又受到过什么苦，德妃想着，便红了眼睛。 她手中的锦帕已经被她纠出痕迹，心里头的折磨，让她愧疚，她是否太过自私了？ 可她又控制不住自己。 苏琼出来相迎，德妃一脸感激，苏琼微微浅笑：“娘娘，陆震已经在等你和柳姑娘了。” 苏琼一路引路，在西院里，等到苏琼带着德妃到了，陆卿卿就从屋里出来了，她对着德妃微微屈身：“见过母妃。” 德妃扶起她，拍拍陆卿卿手背：“不用多礼。” 苏琼温声开口：“柳姑娘，你带着娘娘进去吧。” 苏琼很善解人意，给德妃和陆震留了足够的空间，下人们都被屏退了。 柳三娘上前，轻轻挽起德妃的手臂道：“娘娘走吧。” 德妃只觉得魂不附体，人都好似被撕成了两半，木讷的跟随着柳三娘走进屋去。 进了屋内，柳三娘关上门。 陆震起身，礼貌的对柳三娘点了点头：“柳姑娘好。” 陆震又看了一眼德妃：“母妃好。” 德妃忍着想哭的冲动点头：“好，好。” 陆震看着柳三娘：“柳姑娘需要我怎么做？” 柳三娘淡淡道：“你们坐下吧，德妃娘娘伸出手，陆震把手握拳放在德妃娘娘手心就好。” 坐下之后，德妃把手伸出来，苍白的手有些微颤。 陆震伸出手，他的手掌很大，比德妃的手都还要大，皮肤是铜色，不黑，但也不白。 捏成拳头放在德妃手心，德妃的手根本握不住，德妃闭上眼，哽咽开口：“送你出宫那一年，你的手还只有一点儿大，母妃一握就能握住……” 陆震没说话，他看向柳三娘。 柳三娘伸出手，搭在了德妃的手腕之上，磅礴纯厚的力量释放出来，德妃对她全无心防，而陆震，竟也没有。 第846章 感受 他信任柳三娘，而答应的事情，他也不会反悔。 那一股力量，温暖极了，拉扯着他，好似要带他去哪儿一样，而陆震，也被那一股力量拉着走，温暖的力量，像是雨水滋润万物，他完全的相信这一股力量。 无论它们要带着他去哪里。 朦朦胧胧的，陆震听到许许多多听不清楚的温柔细语。 眼前看到的事物是模糊的，鼻尖能闻到淡淡的清香，似乎有药材在其中，有一双手，把他抱在怀中，他闻到了食物的香味，耳边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啊——” 下意识的，陆震张开嘴，入口香软，他很喜欢这个味道，所以吃的很欢快。 渐渐的，眼前看的清楚了，所有的一切都清楚的在眼前，他成了被人抱在怀中的婴孩，而抱着他喂饭的女子，就是年轻时候的德妃。 她把烫的食物，吹的温凉了，就喂给他吃，一边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角汤汁。 陆震有些不习惯，可他一张口，就成了婴孩的声音，没有语言，只有让人听不懂的‘阿哇……’ 陆震沉默。 德妃给他吃完，自己只是随便吃了些，晚上睡觉，德妃时不时的，会伸手在他鼻翼下试试呼吸，又摸摸他的额头，在确认孩子安好后，陆震会听见德妃叹一口长气。 她在照顾孩子这件事上面，从不假手他人，事事亲力亲为。 而这些记忆，陆震不记得了，他以前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而这些，更像是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一点点的，浮上了心头，一幕幕，从模糊到清楚。 德妃总是很小心，陆震知道，那都是因为疼爱。 他每一次生病，伴随的，都是德妃的寝食难安，唯有他好了后，德妃的脸上，才能展露笑脸。 德妃喜欢佛经，经常会念经祈祷。 而陆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会爬会走会说话。 宫殿里，有好几颗果树，陆震最喜欢的，就是花园里的一颗冬梨树，很高很大，每年冬天，白雪覆盖一层，梨子会落下来。 早早的起来，在花园的花丛里找，把梨子找到了吃。 孩童的他，根本不知道德妃每天安担忧什么，上学了，其他人都说自己早就没有和母亲一起睡了，而他，则还是和母妃一起睡。 小小的孩童捏着小拳头，坚定的说道：“孩儿长大了，孩儿不能和母妃睡了。” 德妃又担心又无奈，虽然分开啊了，可德妃还是在他房内小榻休息，晚上起来好多次，在天亮前，又回正殿去。 几个皇子，二皇子从小病弱，五皇子大病一场傻了。 而那个时候，自己也正好在病中。 陆震很想说别担心，可身体的沉重，脑海的混沌模糊，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听着德妃带着哭音的声音，是那么的焦急：“我佛保佑，只要这次孩儿能好起来，信徒再不心软了，我护不住他，哪怕他以后隐姓埋名，只要他一生安好，只等他健康长大，有机会再回来我们母子团圆，若没机会，愿我儿一生安好。” 要亲手把孩子送走，德妃下了多大的决心。 这个女子，在病重那半月里，一直亲自照顾，无数次拉着他的手哭着祈祷。 陆震心里不好受，他不想分离。 被送走哪天，他是睡着的，就这样被送出宫了。 但德妃的眼泪落在他脸上，是烫的，她也很不舍得，可留在身边已经越来越危险，下一次还能不能脱险，她没自信。 孩子被送走了，陆震也脱离了孩子的意识，他仍然在深宫里，他看着送走了孩子之后，德妃跪坐在佛面前，一边哭一边默念经文祈祷。 陆震就在她身边，他想要给德妃擦泪，但他触碰不到。 他从来不知道，一个女人会有这么多的眼泪，你听她叹的一口气，看她的眼睛，你就知道她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可对外，她还要努力的伪装好，强颜欢笑。 一次次的消息传回来，小小的一张纸，简短的一两句话，却能传达那么多的信息。 追杀从来没少过，德妃担忧的孩子，也一直没有安全。